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特萨察觉到那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特萨!”察觉到另一端诡异的寂静,兰斯洛特几乎是尖锐到令人恐惧的声音从耳坠中传来,“特萨!你怎么样!”
修拉把特萨抱了起来,仔细确认过她只是力竭之后,才低声回答道:“她晕过去了,不过暂时没事。”
兰斯洛特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刚才那段寂静中彻底停止了,直到修拉的声音传来,他的心脏才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猛地喘过一口气来:“修拉!带她离开奥斯库特!即使你能够打败爱丝忒拉的木偶,现在留在奥斯库特也很危险。”
修拉似乎并没有在听,再安静了一会儿,才低声吩咐了一句:“阿尔,去解决掉那些剩下的。”
他身边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昏迷了,修拉抱着特萨,向着与阿尔相反的方向走去:“兰斯洛特,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去解决。”
“修拉!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等我解开王者的祝福、席恩的军队占领了奥斯库特再去解决!”兰斯洛特完全不能理解修拉的想法,迫切地劝说道,“修拉,除非现在立刻有卡佩家族的血脉来否定这个诅咒,否则根本没法儿保证你们能够……”
兰斯洛特的话骤然间顿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在通讯的另一端,那个男人对着其他人的一句称呼。
“我最亲爱的姐姐,卡特琳娜。”修拉双手抱着昏迷的特萨,落到了宫殿最上方正对着战场的高台之上,声音飘忽得似乎像是在做梦。
他身上的气势实在太过于骇人,以至于这一路甚至都没有任何守卫敢于阻拦他。
或许也是因为他与女皇几乎相同的银色长发,和淡金色的眼睛,让他们不敢阻止。
卡特琳娜在看到修拉以这副相貌出现的一瞬间,眼睛顿时亮了,她拖着厚重的裙子猛地上前一步去抓修拉的手,却被修拉躲开了。
“嘉文!”卡特琳娜盯着修拉脸上淡漠的表情的猛地叫了起来。
她突然理解了,修拉不是回来帮助她的。在这一刻,像是要失去什么的惶恐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毫无征兆地刺进了卡特琳娜的心脏里,一向从容不迫的女皇或许是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嘉文!我是卡特琳娜!我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你一直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嘉文,你是我最爱的弟弟,你难道不相信我么?”
“我过来,只是想最后,再叫你一声罢了。”修拉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看远处上烧成一片的木偶与昏迷了一地的法师们,“女皇陛下,我为你守住了你的土地和皇位,我不欠你什么了。”
卡特琳娜的瞳孔骤然间紧缩了,比那句“我不欠你什么了”,更加让她难过、几乎如同一柄冰剑刺穿了她的胸口的,是那句无比生疏的“女皇陛下”。
“嘉文!别那么看着我!你相信我,你一直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你一直是!”
“已经不是了。”修拉在卡特琳娜即将走过来抱住他的时候退了两步,稍微偏开头去,“那个爱我的姐姐卡特琳娜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被仇恨和成为真正的王者的*杀死了。女皇陛下,我的姐姐知道我最在乎特萨,不会挟着曾经的关心,逼她去前线。我的姐姐,知道她死了我会痛苦到无法活下去,所以不会让我痛苦。女皇陛下,请不要说你爱我,你爱着的,是你的位置,尊荣,土地,或许也有人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曾有人说过,卡佩家族的美貌里面,最残缺的一点就是眼睛的颜色,淡金这个颜色实在是太冷漠了。
直到这一刻,卡特琳娜才发觉,修拉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里面,流淌着与其他卡佩家族的人一样的冷漠,或许这份冷漠一直都在,只是第一次从这双瞳孔中流了出来,流向他曾经以为是他唯一亲人的女人。
“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了,女皇陛下,倘若你没有被蒙蔽的话,本该知道的,我原本倾尽一切也想要为你免除的命运。”他这么说着,“在今日之后,你会高居王座,你会有一个身份尊贵但是性格懦弱的丈夫,你会有孩子,可是你所有的孩子都会在出生的那一天被杀死。而从乞丐群里抱来的孩子会被送入皇宫。
女皇陛下,你将是最后一个站在这皇宫之中的卡佩家族的血脉,从此之后,这个王座,遇卡佩家族再无关系。”
“嘉文!”
他再退了一步,到了城墙的边上,看着那个美丽而高贵的女子流着眼泪绝望地尖叫,然后突然放缓了语调,温柔地说道:
“我亲爱的的卡特琳娜,我最后作为你的弟弟嘉文·卡佩,在这里祝福我的长姐的土地与人民世代安好,我的长姐能长久地坐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尊贵的位置上,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荣耀的时光,直到她漫长生命的尽头。”
“嘉文!”卡特琳娜扑到高台边上,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从容地一跃而下,也终于离开了自己。
从这一天起,如同她的弟弟所祝福的,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再也没有人真心对待她,再也不会有一个亲人。
直到她生命的尽头,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来品尝,比起以前更加深重的孤独。
她蜷缩在只属于自己的华美宫殿之上,对着宫殿之下的一片废墟与尸体,捂着脸失声痛哭。
而后,她听到在远处,有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宣布:“我以卡佩家族的血脉,否定这个诅咒,否定王者的祝福,否定卡佩家族、作为王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