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黛玉跟着受委屈罢了。
思及此,英莲的神色不由黯然了些,沉吟半晌,方执起黛玉一只手,幽幽道:“好妹妹,若依我的意思,是不想你在贾府常住的。然现下我们才来,老太太又疼你,实在不好就辞了。这会子你在老太太跟前儿,旁人倒是不敢亏待你的。你便安心住着,等过些时候我再看能不能接你出来。”
黛玉哪里愿意与她分开,自是求之不得,一时只顾点头。
英莲忽又想起什么,只道:“还有一点,到底须你应了我,我才能安心。上次你年幼离家,一个人来了这儿投奔外祖母,孤苦伶仃,难免有寄人篱下之嫌。可这次却是不同,咱们现下是忠臣遗孤,你又亲得了皇上皇后的恩赐,是这府里殷勤来接咱们才来的,住在这儿也只会给贾府添荣光,半点也不欠他们的,你记住了么?”
黛玉听她如此说,少不得想起从前种种伤心苦闷,心中不由发酸,只绞着手中一方素帕点头不住。
英莲见状,也跟着红了眼,只拉了她语重心长道:“那就好。你素日心思重,我总怕你想不通透。从前我不在你身边,才叫你受了许多苦。此次咱们姐妹一处,你若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我定会替你做主。爹爹这般呕心沥血,不过为了保你欢喜周全。若你想不通,自己为难自己,真就辜负了爹爹和我的心了。”
黛玉忙拉了英莲的手道:“姐姐放心,我再不会的。你和爹爹为我费的千般心思,我如何不知道呢?经了这些年,我早不似从前了,若还妄自菲薄,或是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那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莫说辜负了你和爹爹,更连咱们林家也叫人轻贱了去了!”
英莲这才放了心,搂着她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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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几日。这日英莲得空,往三春房里坐了坐,回来时得知冯渊摒退左右,一个人待在书房,便将曦儿与嬷嬷抱去哄睡了,自己往书房寻他。
推门进去时,看他手上执了书信,便知他又在与师兄弟千幻传书,又见他神色舒畅,不由笑问:“这次又得了什么好信儿?”
冯渊上去迎了她几步,拉了她坐下,笑道:“四师弟的信儿,说是他已从真真国回来,不日也要入京了。”
“当真?”英莲心下一喜,道,“那可是太好了,想来你们师兄弟四个自下山后,总不得团圆,这回可算是都到齐了呢。”
冯渊不禁摇头叹道:“当初我和大师哥离开仙山时,三个师弟苦求师父许久,才允了他们与我们一同下山。此情此景,至今历历在目,一晃儿竟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英莲闻言,抿唇笑个不停,道:“你如今都是孩子的爹了,还当这是六年前么?”
冯渊见她打趣自己,也跟着笑了一回。
忽又听英莲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进京前,邱夫人可是特意央了我,说徐少爷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叫我们帮忙仔细留意着呢。如今他就要回来了,你可得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才是。”
“不好吧。”冯渊闻言,却是摆了摆手,嘴角噙笑不慌不忙道,“这种事情,还是阿瑛留意着好些。”
英莲不解:“为何?”
却见冯渊脸上笑意更深,道:“我这眼里,只有你一个。再看旁的姑娘,便是再好也处处不如你,哪里能挑得出来?”
英莲一听,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嗔道:“了不得了,你如今愈发油嘴滑舌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冯渊趁势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一回,浅笑道:“明明是肺腑之言,哪里就油嘴滑舌了?”
夫妻俩闹了一回,英莲才将他推开了,红着脸道:“你爱管不管!反正他是你师弟,邱太太又求了我,我自然得费心的,只是到时候我找的不好,你可别怨我!”
冯渊含笑看着她的娇俏模样,道:“你看上的姑娘,哪里还有不好的?只不知道,你想给四师弟找个什么样的?”
英莲撇撇嘴道:“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好。不过徐少爷打理镖局事务已是很忙,我想着自然得找个聪明懂事,又能干会持家的,才好当他的贤内助啊。”
冯渊啧啧了两声,玩笑道:“凭你这个标准,便是在这赫赫贾府里,也找不出几个来?”说完,想起自家夫人天生护短又觉得不妥,忙补了一句,“当然,林妹妹除外。”
英莲听得哭笑不得,只瞪他一眼道:“你少取笑我了。我对这贾府可是怕得很,哪里敢将他们家的姑娘牵扯进来?不过,若说这贾府的姑娘里,倒是有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物。只偏偏她心气儿太高,我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贾府的事儿冯渊早已听她说过许多回,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探春,然见她鼓着双颊,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也不深问,只笑道:“我不过顺嘴提一句罢了,哪里就要找这贾府的姑娘呢?再则,你替四师弟找媳妇儿,自然也要听听他的意思。现下他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急什么?”
英莲想想也是,便将此事又放回心里去了,只等徐光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