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拐了去那火坑里,如今好不容易长大被卖了个好人家,却没有这个命去……”
“英莲妹子,仔细哭坏了眼睛。”林刘氏见她伤心至此,不禁也动容了,一面帮她拍背顺气,一面又问:“只是,这事儿你如何得知?想那拐子若真想将你卖给第二家,也不会与你说啊?”
英莲忙编个谎儿骗她道:“是昨儿个晚上拐子喝了酒,说醉话的时候我听来的。说是这趟出门赚得少了,必得在我身上补回来。又说昨儿个听说了个大主顾,是个什么薛家的大公子,原想将我卖给他的,却偏偏薛大公子这几日都不得空,才领了今儿这个冯公子来。我原想着今日便跟着冯公子走了,也就罢了,却不成想还得再等三日。刚刚冯公子一走,我那拐子爹就乐了,临走时只听他说,如此一来,我可找薛大官人去,还能再得一份银子。嫂子,您看,这岂不是要再卖我一次吗?”
“呀,如此听来,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林刘氏当了真,也跟着替她着急,“你说的薛大公子是哪个呀,莫不是那个金陵城有名的‘呆霸王’薛蟠吧?”
英莲见有戏,心下一喜,道:“嫂子如何得知?我昨日听那醉鬼爹爹嘴里说的,正是个叫薛蟠的公子!”
林刘氏一拍大腿,大叫不好:“妹子啊,可使不得。那薛公子可是及不上冯公子万分之一的啊。你不知道,那薛蟠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仗着家里有钱,吃喝嫖赌,什么作孽事儿都敢做。前儿个还听说他赌钱输了,就掀了人家赌场,还把个赢钱的人打了个半死……”
“啊,竟是个这样蛮横的人!”英莲哭得越发凄怆,道,“嫂子,如今我可如何是好啊?”
林刘氏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妹子,你莫急。我这就家去,找你大哥哥商量商量。他是男人,比我有主意。”
她的话正合英莲心意。这林刘氏虽心慈,到底是个年轻妇人,也没个孩子,见识短浅,又不方便随意走动,若是林六知道,或许会有什么主意也未可知。
英莲拉着林刘氏的手,感激涕零,道:“好嫂子,英莲的命就交给你和大哥哥了。万望你们帮我一帮,让我逃出生天,好歹能有一条活路。”
林刘氏自然又将安慰的话说了几遍,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回屋将这事儿与男人说去了。
没半柱香的功夫,果见林六和林刘氏一同前来找她了。
“英莲妹子,你跟你嫂子说的事儿可是真的?”林六进了门,定定看向英莲,问道。
英莲垂泪点头,道:“千真万确。还望林大哥和嫂嫂救我一命。”
“这事可不好办啊。”只见这林六叹了一口气,方道:“这冯家原是金陵恩义极好的人家,如今冯公子意欲买你,本也该是件有造化的事。若真的再将你卖给薛家公子,哎……那薛家在金陵是极有钱有势的,况我还听说这薛家不日就要举家进京去的,那薛家公子又是个没脸皮的,到时只怕纵然知道你是个拐来的,也要生拖死拽,把个你拖去,冯家又能如何呢……”
“林大哥,林嫂子,英莲万万不想跟着薛蟠那样的人儿,哪怕做牛做马,只求流落到个好人家里。”英莲此番声泪俱下,哀求道:“还望林大哥替英莲想想办法吧。”
“办法也不是没有。”林六思忖半晌,道,“既然此事当真,我可以替你跑一趟冯家,告知他们你那爹爹想把你卖给别家,让他们今晚就把个你接走。想那冯家虽比不得薛家富裕,却也资产甚多,大不了先接在别处落个脚,三日后再进冯家大门,岂不就相安无事了。”
林刘氏听罢,连连点头,叹道,“哎呀,这个主意可真是顶好的了!当家的,你就赶紧往冯家跑一趟吧,想那冯少爷听到你这般说,就算不全信,也会考虑一二,定会将英莲接走的。”
英莲闻言大喜,或许当真逃生有望。
林六没再多言,嘱咐了她们不要声张,便急急出门去了,留林刘氏在屋里陪她。
那林刘氏坐在英莲身旁,直握着她的手,安慰之语自是不断。
话说英莲自来到这个世界,整日便是在毒打谩骂中过日子,心里早没了半丝温情。原本对这门子夫妇,也只是存的利用之心,却不曾想他们竟真心待她不薄,暗暗将这份恩情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