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喜闻言也不过是轻轻嗯一声,以示听进了话。
将白扇合起,又看了一眼剔透浓郁的羊脂白玉镯,思虑再三,她起身寻了个首饰盒。
烛火在屋子里摇曳,首饰盒放置在桌上,里头为数不多的发钗此时已被掏空。顾欢喜拿起桌上的书信,尽管手腕微顿,却还是将那写着‘顾欢喜亲启’的信封原样放进盒中,她并不打算过目,而是决定就此尘封它。
一同被琐进盒里的还有那只白玉镯以及曾心爱的白扇。
过得去的过不去的都要过去魍。
随着吟香到小厅堂用晚膳,今日祭拜回来晚了些,彼时的夜色有些深了,吟香掌着灯火走在前面,微弱的灯光下,顾欢喜踏进厅门,入目自家大哥单薄消瘦的肩背以及烛火照亮的削俊侧颜,心中酸楚泛滥成灾。
不久之前,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年夜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快步走进,顾行之闻声抬起头来,顾欢喜压下心头钝痛,扬起一个笑,恰好撞上他的眼睛,于是轻巧的说,“大哥,我听吟香说,三哥后日便到怀城了?檎”
她一边说一边坐下,一张白净的脸还如当初那般天真烂漫。
顾行之见她举止爽朗依旧,轻嗯一声,见桌上的面条久放有些凝固,他拿过,用筷子翻了两下,热气冒出来,将碗筷送到顾欢喜手里,补充说:“没有意外大约就是后日。”
“那就好。”顾欢喜笑眯眯接过,吃了几口,细嫩的面条咬在嘴里,无滋无味。
从大病初愈至今,半月已过。这半月多来,她什么都不想,只管养病舒心,努力让身子恢复起来,努力让自己适应现下的生活,努力不成为大哥的负担。
但如今,这样似乎已经不够。
她不知道顾行之手头还有多少现银,想来也不富余。她吃住在这宅中,日日不做事,顾家未出事之前,她有顾承天养着,衣食无忧,现下顾家溃散,她又有自家大哥照料着,依旧不用过问柴米,纵然过的如此安心,可顾欢喜心里明白,她总有一日要自己长大。
吃进最后一根面条,喝一口汤水,顾欢喜将碗筷放下,从手袖中抽出一条绢帕,拭了拭嘴角。她准备收起,突然注意到绢帕上面的绣纹,是苏城特有的落英花。
脑子里似乎有了些想法。
吃过晚膳,回到房间里,她点起蜡,又从福伯那儿寻来几张白纸,蘸墨画了记忆中比较好看的几朵花样。
吟香提茶水进来,茶壶放在桌面上,见自家小姐在作画,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些花她都不曾见过,于是便问:“小姐,这些是什么花儿啊?”
顾欢喜放下狼毫笔,一一介绍道:“这朵是青州的马蹄莲,旁边和马蹄莲略微相似的叫海芋花,这是苏城特有的落英花,还有最后这种样式的叫火鹤花。”
她自小在外游历,见过的花卉不少,说起更是信手拈来。
吟香没见过这么多花类,对自家小姐的见识特别敬佩,“小姐,你真厉害!”
顾欢喜笑笑,小心问她:“吟香,你看这些花儿好看吗?”
吟香答:“好看!”
“那若是将这些花绣在衣边袖口上,你会买吗?”
吟香犹豫了下,毕竟她一年也不见得买过两件衣裳。
顾欢喜看出她的顾虑,又添了句:“那如果你有富足的银子,你会买吗?”
吟香轻快应下,“那肯定会!好看的衣裳谁都会想买的。”
她说完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女儿家爱美的羞涩。
顾欢喜听完,心头满满的捧起画纸,一边吩咐吟香明早替她买些布料和针线回来,一边又往上添了几朵花样。她去过的州城不少,甚至有些怀国边缘的地带都曾路过,在这些旅途中,见闻有的稀奇有的稀罕,现下她这画上的花卉就是稀罕的物种。
越是稀罕就越是值钱。
夜似浓墨,窗外月光朗朗,星斗璀璨如珠。
这会儿,她已经躺于薄棉被褥之下,阖着眼准备入眠,等了一会儿发现神智越发清晰。顾欢喜翻了个身,周遭再次陷入一阵安宁,可脑中却不断响起华如意那句‘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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