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八丈子远的人是如何被再度扯上关系的。
听着齐澜楠接连好几日的哀嚎,应墨隐终于忍不住,不耐烦道:“你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怎么没想过是纪家故意要拉你下水?”
“他拉我下水能干啥?”齐澜楠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一没有本事,二没有资源,他扯着我只会死得更快。”
“但如果不扯住你,待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他们只怕会得不偿失。”应墨隐淡淡说着,过了会儿又补充道,“更何况你难道没有察觉,纪家会有这种反应,恰好是在纪若鱼被禁足以后吗?”
闻言一愣,齐澜楠即刻皱眉:“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依你的意思,他们……”
“他们在怀疑我的身份,所以之前才总见纪若鱼缠在我身边。眼下没了监控的人,纪家只能自己动手,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我身份如何,只要你受难,我自当不会置之不理。”
这种事对齐澜楠来说其实还满难过的,他跟纪方宁现在虽然关系淡淡,但以前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不少事的兄弟。
眼下得知他竟如此处心积虑对付自己跟身边的人,这样巨大的转变只让他心里产生极大的挫败。
“阿墨,他为何……要这样对我啊?”良久,齐澜楠叹道,“好歹我从头到尾也没亏待过他半分啊。”
应墨隐看着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不是你亏不亏待他的问题,而是对纪方宁来说,利益远比友谊重要。或许你们之前是兄弟,但他在发现有人比你给他的东西还要值钱的时候,这种感情就会变质。”
“可这宫里能给他有价值东西的,除了齐澜云就只有我父皇。但你也看到了,他接连这两次受挫可都是由齐澜云起头由我父皇结尾,所以……”
所以会是谁呢?应墨隐同样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觉得在这逐渐前行的道路上,似乎有人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想要将他们所有人都套进去。
就在两人各自发愁的时候,应墨隐眼睛一亮,忽然发现古颜夕正往这处走来。他心下顿时高兴起来,正想挥手打招呼的时候,却见她身后不远处正跟着宣帝一行。而这里恰好是条死路,他们要是走过来,他二人绝对避不掉。
“不是吧!”齐澜楠一看简直快要哭出声,他捂着嘴,一脸痛苦地看着应墨隐求救。应墨隐无奈之下只得叹了一声,手指按在唇上发出清脆又断断续续的响声,那般不同寻常的调子果然引得古颜夕率先抬头看了过来。
“别——过——来!”应墨隐嘴巴大张,无声地喊着,两只胳膊则忙不迭地挥舞。而此刻他周身树林花草环绕,配上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还真是戏剧效果十足。齐澜楠见状也有样学样,只是身高不足应墨隐那般伟岸,只能一蹦一跳地冲着古颜夕挥手,宛若一只灵巧的猴子。
“神经病。”古颜夕看着那两人,淡淡出声。
古颜夕声音不大,但用了内力传音,果然就见应墨隐跟齐澜楠齐齐僵在原地,手还挥着,但明显是有了心理阴影。
莫名便轻笑出声,古颜夕低下头却耐不住身子抖动。在她身后的宣帝见状道了句“你笑什么呢”,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不料古颜夕快速转身,将后面的两只“猴子”挡住了。
“没什么陛下,”她笑说着,主动伸手搀扶住宣帝的胳膊,“奴才记得那条是死路,过去还得绕回来,不如咱们走这一条吧。”
“死路就死路,你倒是说说你笑什么?”宣帝可没那么好糊弄,尽管跟着她走了,但言辞之间还是表示不信。
古颜夕灵机一动,笑着道:“奴才是想起以前在宫外的事儿了,有一次啊也是这样遇到一条死路,然后呢……”
随着他们一行渐渐远去,古颜夕的声音断断续续顺着风声传过来,但却不如往常般让应墨隐听得如痴如醉。他一双眸子紧盯在古颜夕搀扶宣帝的手上,良久闷声道:“我想把你父皇的胳膊砍了。”
笑话,古颜夕是他应墨隐的女人哎,就连一国之君也不能随便乱碰好吧!
“去去去去,你快去!”齐澜楠闻言面露嘲色,一边作势把他往过推一边道,“你要不去你就是孙子!你要真去了,砍下来我就叫你一声壮士!”
“那我去了。”哪知应墨隐说一不二,抬脚就走,“然后就说是你让我干的。”
早就知道他会这么不要脸,齐澜楠急忙闪过去将他拦住,一脸苦涩道:“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大哥,你还嫌我不够惨吗大哥?”
应墨隐停下步子相当傲娇的哼了一声,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然后道:“好啊,饶了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
面对他如此邪气的笑宣,齐澜楠虎躯一震:“你要干啥?”
“代你父皇去给我媳妇儿赔礼道歉啊,就说你们老封家玷污了她的玉手简直是罪过,你要给她当牛做马一辈子,就算是赔罪了。”
此时此刻,齐澜楠听着这样的话,内心飘过一句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我想了想大哥,你还是去把我父皇胳膊砍掉吧。”这样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路顺风大哥。”
就在应墨隐跟齐澜楠两个人斗嘴的时候,古颜夕早已引着宣帝来到了御花园。齐宣的天气自打过了清明便慢慢热起来了,虽然仅仅只是五月,但与仍旧还在穿长衫的应召比起来,齐宣早已换上了薄衣开衫。眼下晌午刚过,太阳明晃晃顶在当头,叫人觉得些微有些刺眼,然那和煦的暖意却宛若春风般轻拂而过,扬起园中花草轻颤,倒别有一番怅然的滋味。
“哎,这样好的风景,也不知朕还能再看几年了。”这时,就听宣帝突然说道。
古颜夕闻言微微皱眉,对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旁的王公公见状很是熟络的上前替宣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弓着身子道:“陛下您又在说笑了,依奴才看啊,您一定会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瞥了他一眼,道:“朕看你才在说笑。”
毫不留情面地打脸让古颜夕险些笑出声,她侧目,就见宣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唇角已然噙着笑意。一行人伴驾继续往前走,还没等走出几步的时候,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接着便有人道:“好,好,好一个狗咬狗!”
这声音张扬十分狂傲,古颜夕心下一沉,偷摸着去看宣帝。果然就见宣帝面上一冷,随即沉下脸道:“这是太子吗?大白天的他抽什么疯呢?”
然而没等王公公回答,齐澜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真是可惜,本宫没能亲临现场去看纪家跟景家是如何咬起来的,不过你说只见下人们动手,并不见主子出面?”
古颜夕他们并未听到有人回应,但很快就听齐澜云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不是说了吗,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纪方宁跟景清蓝给诱出来!”
“干嘛?你说能干嘛!光是那些杂碎有什么好看的,若是珉合城两个公子大打出手,那才叫漂亮!到时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那个时候本宫跟孙家……”
齐澜云当真是口无遮拦,古颜夕听得都不由暗自心惊,更别说一旁的宣帝了。
然而没等她反应,宣帝就像突然年轻了几十岁一样,拨开众人“噌”一下就窜了过去,速度之快,只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混账东西,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朕说一遍!”
可怜齐澜云还躺在软榻上坐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手中端着茶盅,正准备往嘴里送。宣帝这一出声惊得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手中茶杯落下,滚烫的茶水瞬时浇满了下身。
哀嚎声自此响起,齐澜云一边捂着裤裆,一边忙不迭地滚下来磕头道:“父父父父……”
“父你个鬼!”完全没意识到这话诅咒了自己,宣帝一怒之下踹翻软榻,手指着齐澜云,全身都在颤抖,“好啊,朕竟是不知养了你这么一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非小古带了朕今日往这边走,朕恐怕要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了!”
一听这话,齐澜云顿时怒火中烧。他认定此事一定是古颜夕设局陷害自己,是以尽管低着头,但眼中的阴狠早已满布。
宣帝见他不敢再说话,抄起身边可以够得到的东西便统统砸了过去。场面一时混乱到不行,除了王公公在侧一边挡着一边劝着,其余人则全都跪倒在地,口中呼喊着“陛下息怒”。
直到最后宣帝从一旁的侍卫腰身抽出一把长剑,众人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眼看着那剑即将要穿进齐澜云的身体,古颜夕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哪知这时就见王公公突然转向她,捏着尖利的嗓音声嘶力竭道:“小古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拦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