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夏琛奋力摇头,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也只是让头摆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儿。
“不……咳咳、不要……”
夏琛的拒绝与以往一样坚定,子笺的打算早就跟他说过,如果他能进化成不化骨,自然可以相伴长长久久。
但是不管是被什么级别的僵尸咬伤感染,变异僵尸都是从最低级的紫僵开始的,若想晋级,就需要足够的血液。
夏琛有血包,可血包毕竟不是真血,它能让僵尸饱腹,降低它们对鲜血的需求,却无法满足僵尸晋级需要的能量。
温束也试过用自己血喂养僵尸,他千辛万苦从深山老林中找到几只迷路的低级僵尸,实验后发现,低级僵尸根本无法承受不化骨血液里狂暴的能量,直接被活活撑爆了。
好像是等级的天然压制,不管如何稀释,这几只僵尸都是一样的下场。
这意味着,如果夏琛要成为不化骨,首先得吸食大量人血,他变成僵尸后,就会失去意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把被吸食者感染或者杀死。
夏琛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也做不出这种事,他无法接受自己靠这种方法活下来,这会让他有一种掠夺别人的生命的罪恶感。
被拒绝后,温束的双眼瞬间赤红,随着夏琛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是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让我去死,自己又不肯活!”
“对不起……”
夏琛眼角溢出泪水,滑落在软枕上,他的声音已不复年少时的清朗,充满沉沉暮气,一声道歉也说得有气无力。
温束别过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努力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情绪。
夏琛满眼悲伤的看着他,整个人陷入无助绝望之中,他能怎么办呢?他活不了了,可他怎么舍得本有无尽寿命的爱人自杀陪他殉情。
况且不化骨就连自杀,都困难得很。
超强的防御力和自愈能力,意味着如果想死,必须经受不间断的巨大折磨。
他简直不敢想象,一心求死的子笺会如何折腾自己。
两人像是陷入困境中的兽,走投无路,周身皆是荆棘,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扎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漓。
[或许我有办法。]
突兀响起的声音打破僵局,屋中两人具是一愣,夏琛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铜板儿?!”
他已经太久没联系上自己的系统了,最后一次好像是他卸任望乡城城主不久,那次夏铜板只匆匆跟他说了一句系统更新维护,需要长久待机,之后就下了线,不管夏琛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之前夏琛身体开始变差,唯二担心的,一是子笺,另一个就是夏铜板,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他的系统会怎样。
现在夏铜板儿终于出来了,夏琛喜出望外,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长久的失联,让他已经忘了意识交流这回事儿,苍老病弱的身体又没办法支持他说那么多话。
“别急。”
温束虽然也惊讶了一下突然出现的系统,但他更关注的是夏琛的身体,见他急得额上冒汗,忙安抚几句,又问夏铜板:“你说的有办法是什么意思?”
夏铜板说:[我可以让你长眠。]
他虽然一直没出来,但好似很清楚两人面临的困境和纠结的问题。
“长眠……”
夏铜板说得长眠一定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长眠,夏琛有些微犹豫,他没有奢望要夏铜板想法子让他继续活下去,只是忍不住考虑以后,若是子笺醒来如何是好。
不过这大约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夏琛看向子笺,他好似在思考什么,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点头道:“好,谢谢你。”
解决了最大的矛盾,气氛一下子融洽许多,因为夏铜板儿的出现,夏琛有太多话想说。
交流了一会儿后,他便能再次熟练的使用意识交流,絮絮叨叨跟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说了半天话,说他的一生,说他对夏铜板的感谢,如果没有他,这一世的夏琛哪怕穿过来,可能也活不久,更不可能在末日中保护好家人朋友。
温束在一旁安静的陪伴,夏琛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夏琛再次醒来,屋里只有微薄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
温束靠在床边,似乎在闭目养神,夏琛没有惊动他,轻声呼唤自己的系统,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很怕自己还没说完就死了,所以要抓紧时间。
他说:“板儿,我死了你还在吗?要是能走,你去再找个宿主也行,就别陪着我待在棺材里啦!”
“让子笺睡久一点儿吧,最好睡到他醒来,就能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