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深蔚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
容允坐在床边,握着肖深蔚还有些凉意的手,贴在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肖深蔚的脸庞。
倪又青说,今晚肖深蔚可能会很难熬。
但只要能熬过去,就能迎来重生。
时间慢慢流走,连外面的虫鸣声都慢慢歇了。
屋子里安静得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回响。
黑暗里容允的目光落在肖深蔚的睡颜上,手指轻轻擦过他的眉骨,划过脸颊,摩挲过他干燥的唇瓣,最后落在了青纹遍布的侧颈上。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而后他突然像被烫伤了一样闪电般缩回了手。
像是不确定一般,容允定了定神,俯下身去,贴上了肖深蔚的胸口。
……怦怦——
细小的声音和微乎其微的起伏,却宛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怦怦——
怦怦——
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有力起来。
重新跳动起来的心脏让肖深蔚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
脖颈身上的青色纹路随着脉搏的跳动鼓噪着,像是在皮肤上流动一般,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又被一波接一波的未知力量逼退回去。
肖深蔚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的额头上开始慢慢冒出细密的汗珠,意识沉溺在一片混沌里,身体里的毒素与药物像是冰火两重天一般对抗着,冲撞着。
心脏跳动的频率远高于正常水平,这让他很难受,仿佛下一秒胸口里的那颗正在散发着炽热温度的心脏就要撞破胸膛,把他整个人都烧得滚烫。
然而下一秒,又仿佛骤然坠入冰窖,冷得他连牙齿都在打颤。
心脏超负荷的运动让他感到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
肖深蔚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手里胡乱地握着容允的手臂,干枯的唇瓣微微翕合,嗡里嗡气地念叨着。
容允附耳去听。
却只听到肖深蔚用沙哑且无力的声音喃喃道: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倪又青:“……他什么时候学了贯口儿?”
容允抬头看了一眼搁在床头的《相声入门初级训练技法300例》。
——来自大兴人民的馈赠。
大兴人民:可把我牛逼坏了,先叉会儿腰(jpg.)
打了麻醉剂加镇定剂的肖深蔚的神智此时被药效冲得七荤八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身体像是飘在云端,又忽而猛地坠落下去。
他用力抓着容允的小臂,靠过去,额头蹭着容允的皮肤。
对此时身体滚烫的他来说,容允有些微凉的皮肤触碰上去简直如同天降甘霖。
“唔——容允——”
肖深蔚小声喊着容允的名字,不清不楚的像是嘴里含着糖。
“嗯,我在呢。”
容允回答道。
“容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