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还有别的可能了。她忽然感觉到身上绵软无力,无助地靠在床柱上,身子慢慢滑下,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帮助警察破案缉凶,查来查去,最后却引火烧身,把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想到杜娟等四个女生对自己的爱戴,她心里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没错,她才是杀死孔春山的凶手,而杀人凶器,则是她扔出的那块砖头。
她缓缓地流下两行泪水。怎么办?向警方坦言一切,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让警方继续怀疑那四个孩子?如果投案自首,杀人可是重罪,很可能要被判死刑。如果继续让那四个孩子替她顶罪,她们都是未成年人,从法律上讲,她们可以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到底该怎么办?她仰面向天,脑袋在床沿重重磕了几下,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的噩梦,但是后脑勺碰到床沿传来的明显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杀人了,她是杀人凶手!
不知道在地上瘫坐了多久,等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时,已经在心里暗暗拿定主意,立即找警方自首,身为一名老师,她绝不可能以牺牲四个孩子一生的幸福为代价,让四个学生去为自己顶罪!
下定决心后,好像是怕自己改变主意一样,她立即跑到村里,请一位学生家长用摩托车把自己送到镇派出所。
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派出所的门开着,门后的值班室里坐着一名年轻民警,正在瞇着眼睛打盹儿。
乔雨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快步走上二楼。
会议室里还有灯光透出来,估计李鸣他们还在开会。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咬咬牙,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竟然空荡荡的,只有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范泽天一个人站在窗户前,正抱着两只胳膊,看着玻璃外面的夜景深思着。
听见脚步声,范泽天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略感意外地叫了一声:「乔老师?」
乔雨萍也很意外,说:「范队长,这么晚了,怎么你还一个人待在这会议室啊?」
范泽天说:「哦,我正在等人。」
「等谁?」
范泽天笑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你是来找李鸣的吗?他刚开完会,估计这会儿跟几个同事出去吃夜宵了。」
乔雨萍摇摇头,鼓起勇气说:「不,范队长,我、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找我?」范泽天怔了一下,「找我有事吗?」
「我是来找您自首的。」
「自首?」范泽天显得有点莫名其妙,「自什么首?」
「我……」乔雨萍犹豫一下,但还是抬起头,看着他说,「孔春山其实是被我杀死的!」
「被你杀死的?」范泽天皱眉道,「开什么玩笑,你不是一直在帮我们追查凶手吗?」
「是的,我以前并不知道,也就是今天晚上才知道,原来孔春山是死在我手上的。」
她见范泽天越听越胡涂,就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由「砖头」这个词,推断出她才是砸死孔春山凶手的推理过程,跟这位刑侦大队长说了。
范泽天听罢,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盯着她道:「假如你的推理能够成立,孔春山真的是你用砖头砸死的,那么他后来又怎么能性侵杜娟等四名女生,那四个孩子又为什么要承认是她们用石头砸死了孔春山呢?」
「范队长,那只是孩子们编织的一个善意的谎言。假如我成了杀人犯,那我自然就不可能再当她们的老师。她们是不想失去我这个老师,同时也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人,就算杀人,也不用坐牢。所以,当她们看见我用砖头砸死了孔春山之后,又捡起一块石头,每个人都用力在孔春山头上砸了一下,然后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亲,说自己杀人了。当然,后来几位家长出人意料的行为,已经不是她们几个孩子所能掌控得了的了。」
「乔老师,你确定你要自证其罪吗?」范泽天的声音渐渐变得冷峻起来,「你知不知道,杀人可是重罪,很可能是要被判死刑的。」
「我确实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查来查去,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但既然是我自己做过的事,我就必须承担起这个后果。我总不能让四个学生来替我顶罪吧?那样很可能会毁了这四个孩子的一生,也会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范泽天重新打量她一眼,微微颔首,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告诉你说我在等一个人,你问我在等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我其实是在等你。」
「等我?」乔雨萍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