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双鱼座天王巨星（16）

    刘夏的遗体2月16号送去火化。彼时，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足一年。

    很多圈内的朋友、粉丝为她送行，唯有易楚歌没有到场。

    他失忆了。

    选择性失忆。

    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长眠于地下。

    他错过了媒体大规模播报刘夏葬礼的消息。也错过了双方粉丝们对刘夏之死、车祸事件的热烈讨论。

    “听说那天天王是准备向刘夏求婚的，真可怜啊。”

    “是啊，楚歌爱惨了刘夏，可刘夏下葬的时候他都无缘参加。听说楚歌失忆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许久以后，网上依然有关于他们的零星议论。他看到的时候总是拧眉沉思，回头问允才：“刘夏是谁？那个今无败的演员吗？我以前很爱她？还打算

    向她求婚？”

    允才眼神躲闪，极不自然地说：“网上那些当不得真的，那些只是公司在用绯闻炒作。”楚歌，彻底忘了刘夏吧，你承受不来。忘了她，也就忘了痛了。

    易楚歌长长地“哦”了一声，面带惆怅，若有所思——我到底忘了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刘夏……是绯闻还是我的真爱？

    他心中一痛。

    有一种说法，人的大脑若遭受重创，且遭受精神上的极大痛苦之时，一旦痛苦达到极致，超出人脑所承受的范围，人脑就会启动保护机制，自发屏蔽痛苦信息，选择性失忆。所以，他能记起任何人、任何事，却独独忘了有关刘夏的一切。

    此后的日子里，他一如既往的唱歌，一如既往的演戏，一如既往的大红大紫，一如既往的在全国各地奔波劳碌，通告接了一个又一个，却总是不快乐。

    心好像缺失了一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隐隐痛得厉害。想哭、想喊、痛得窒息。脑中总是有一片雾茫茫的空白。

    不管怎样努力回忆，都无法想起的空白；不管怎样努力回忆，却害怕揭开的空白。

    他总是梦见同一个女人，隔着烟山雾海，看不清眉目。她总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吭不响。风吹起她的长发，一缕缕失魂地飘飞，他的心抽痛不安。她的衣裙红得似火，似血，仿佛把他的灵魂灼出一块黑洞。偶尔，她会幽幽地问一句：“楚歌，你怎么忘了我呢？”

    是啊，他怎么可以忘了她呢？

    想记起，却害怕记起，触之即痛；

    想忽略，却无法忽略，辗转难眠。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掏空了一半，找不到解药；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找不到归途。

    他开始厌倦了永无休止的演戏，厌倦了通过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方式去逃避内心的呼喊。

    他一个人，一个背包，走了出去。

    抛下所有，到大千世界去。

    山泽、湖泊、大川……

    凭着本能的召引，到他们曾经到过的地方去。

    他似乎看到了江岸边的烟柳，山顶上的烟花；他似乎看到了夕阳中的晚霞，密林中的萤火虫；他似乎看到了漫山的红枫，透过枫叶的阳光……

    直到有一天，他累了。

    他回到山中别墅，一个人静静地窝在起居室里。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他觉得很暖。他似乎看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窝着一个女人，静静地翻着书。旁边的角几上放着一杯咖啡，热气腾腾的。

    女人的面目渐渐变得清晰，俨然就是刘夏！

    他惊愕地跳起来，凭着本能冲进书房到处翻找。

    一定有什么东西他遗忘了？

    对！是画！

    他疯狂地翻找，终于在一处隐秘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他深呼吸，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确实是画。

    许许多多的画，订成了册子。每一张全都是她。她高兴的样子、她佯怒的样子、她安静的样子、她调皮的样子……

    最后一张，她笑靥如花，心口的位置粘贴了一片枫叶。

    “你是我的心脏。”——熟悉的字体，是他的笔迹。

    他抚着画，手越来越颤抖，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想起来了！他终于记起了一切！他与她，所有的、一切。

    他伏在画册上，双肩抖动，毫无仪态的失声痛哭。

    “小夏……”

    “我记起来了，小夏……”

    ……

    我能记起任何人、任何事，却独独记不起你。

    只因，

    我可以忘了任何人、任何事，却独独不能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