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细声道:“我们自小认识,你何曾见我胡言乱语栽赃陷害?就算我们这一世不能成为夫妻,我也不能见你被这样一个女子蒙蔽了双目,沁郎,她,不配你!”
“配不配,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几秒钟,李沁毫不犹豫的掷地有声的反击回去,冷哼一声,从傅兰手中抽走袖子,语气愈发冷淡“待嫁之人还是该规守内宅的好,傅娘子以后不要再往我母亲这里来了。”
“沁郎!”仿佛不能承受他这一句话,傅兰刹那泪流。
一直看着他们的戚媛,此时也不得不惊叹,傅兰好容貌、好气质,隐忍的分寸更是把握的刚刚好,若她是男人,不知道能否硬下心肠无视。
显然李沁是心肠太硬了,收回视线,直接看向戚媛,二话不说手臂伸过来圈住她的腰,快步出小园子,几步路程,他浑身散发的冷沉却是让戚媛心悸的不敢有分毫反抗。
两人进了李沁的屋子,她被李沁按到地毡上,随即坐到她对面。
似乎是在平静思绪,李沁借着倒水的动作,另一只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抖动,他好看的眉宇没动声色,却掩也掩不住眸底荡动的水波,直到水溢出杯口,淌了一桌子,他还在倒,像无知无觉,又像执念于此,直到戚媛看不下去,别开头看向别处。
他突然把茶壶撩到案上,怦的一声。
她下意识的转过来,就见那白瓷的壶底,开始向上一丝丝崩出细纹,以蜘蛛爬的速度,一点点蔓延开去,到壶口,在她的视线里,如凋谢的花,刹那间碎裂。
刚才完好的茶壶,此时再不复见壶的模样。
她的心也随着白瓷的迸裂不复完整,勉强压制的心跳慌乱狂飚。
不敢看李沁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那些破裂的碎片。
“明日启程去营州。”李沁什么都没问,丢下这句话起身就朝外走。
戚媛跟着站起来,深深的望着他的背影,极轻的道:“你保重!”
“你敢!”倏然转身,李沁的脸上怒气腾腾。
时间凝固,气氛压抑的另人窒息,两人对立,他依旧是那个衣袂翩跹,明蓝俊美的男子,姿容殊胜,世间难寻,而她,皮囊的内在,灵魂在横冲直撞,在狂卷暴走,在想冲破皮囊抱住他的同时,却深深跌落最黑暗处。
极力一搏,她惊觉,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她竟然爱上眼前这个古代男人了。他的潋滟抵消了孙泽给她的二十三年的温润。
爱这个字,她曾经以为只是宠溺,只是纵容,只是一味的顺从,却不知,其实也可以霸道、无赖、小心眼。
似火燃烧,似冰迸裂,似他双眼的深溺,将灵魂吸进去的势在必得。
她深深的难以割舍的望进他眼眸,快如流星,刻入骨髓,随即垂下眼帘,再度抬眼的时,她温和的轻笑“我去见见伯母,保证不再惹到她老人家。”
明明在她眼底看到了难分难舍的离别,转而又要见母亲,李沁狐疑的掠过戚媛的神色,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却更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他想知道关于傅兰说的那件事的真相,却不会问她,会自己去查。
但不论真相如何,他都不允许这个女人离开他,决不允许!
戚媛去见吴夫人,很意外的,吴夫人刚好清醒的如同常人,不显精神障碍的吴夫人是个仪态万千的美丽妇人,气质高贵又极具亲和力,她让戚媛坐她旁边,而怜眸正坐在那摆弄针线。
怜眸一脸警戒敌视,戚媛笑笑端了胡凳坐到两人对面。
“你是阿媛罢,沁儿提起过。”吴夫人温和的笑着道。
戚媛知道吴夫人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自己制造的世界里,能听李沁说起她,并记住,大约李沁与吴夫人说起不止一次,心头愈发酸涩。
“阿媛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吴夫人温润的目光很和善的打量着她。
一旁的怜眸眼露鄙夷,戚媛不在意的淡笑回道:“我丈夫已经病逝了,如今我在夫家守着老祖母过活。”
希望这样的身份不会刺激到吴夫人。
吴夫人则完全不意外,反而露出赞许的眸光,点头道:“出嫁从亲,再嫁从身,我都听沁儿说了,你们打算成亲,你夫家的老夫人要安慰好,不要让老人家感伤,我也与沁儿嘱咐过,若是老人家愿意跟着你们过活,就让沁儿孝敬老夫人颐养天年。”
惊讶从戚媛眼底滑过,原来她的身份李沁同吴夫人讲了,更不曾想吴夫人这样和善,她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怜眸突然抽出一股线,不咸不淡的插了句话“听闻少夫人出身名门,想必女红针黹上很出色,以后阿郎就用不着穿我做的粗劣东西了。”说着将正在缝制的衣衫一角递到戚媛面前“少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戚媛见是男子胯袍的锁边,根本不懂这些,苦笑着道:“我不懂这些。”
“哎呀,还以为少夫人必是各中高手呢,同是出身大家,傅娘子的针线活做的就很好,还曾得到宫里娘娘的赞誉呢。”怜眸故意讶然的张唇,道:“莫不是少夫人在开玩笑,打趣我罢?”
戚媛慢慢沉下一口气,道:“我想和吴夫人单独谈谈。”怜眸的脸色突然涨红,第一次在吴夫人面前发脾气,将装针线的小簸箕往榻上一丢,站起身冷声道:“少夫人请便,只是别再做出上次那种蠢事!”
看着怜眸气愤难忍的甩袖而去,吴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伯母。”
“啊?啊,有话你说。”吴夫人缓过神来。
戚媛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垂眼停顿了一阵,抬头道:“李沁的打算是去营州,您知道这件事么?”
吴夫人愣住了,奇道:“为何要去营州,那么远。”
“因为我。”在吴夫人愈发疑惑的视线里,戚媛把自己的身世说了,虽然一句也没说不敌强权的事,可吴夫人毕竟是大宅门出来的女人,如何能不懂,渐渐陷入沉思,看着戚媛的眸光也在变淡。
“李沁的医术很好,陪着您在这生活的也稳定,我很抱歉,我的介入让他不得不想到远走他乡。”她顿了顿,沉沉深吸,一鼓作气道:“吴夫人,我不想走那么远,我是世家娘子,没受过什么苦,听说营州苦寒,我怕我经不起一路上的颠簸,也怕营州水土不养人,营州人烟贫瘠,想必生活上也要束手束脚,我从小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受不了每日只是粗茶淡饭,更受不了没人侍候,而且,待日后,还要我侍候您,我笨手笨脚,怕。”
“出去!”吴夫人一声冷喝,打断了戚媛如背书般的话。
从吴夫人屋子出来,孤身一人立在院中,深深凝望李沁的居处,那么近的距离,她却再也不能靠近。
心在被挖空,可理智却告诉她,‘因为他好,更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