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的画起来,画的非常轻柔。随后用上珍珠粉打底,珍珠粉不沾,肤色会比较自然。怕颗粒磨得不够细致,先薄薄的搭上一层猪油膏,再上粉就很服帖了。最后才是涂了胭脂。
打扮完了,又洒了点花水,盖住了那股难闻的药味。敞开门让高家众人进来的是,看到的就是高老太焕然一新的形容,面容安详,肤色白皙红润,秀丽的五官跟活着的时候一样栩栩如生。
众人想到高老太以前没有享过几天福,过世后才能做富贵打扮,哭得更厉害了。唯独二老太爷恍惚着。颤悠悠的坐在床上,指着高老太的指甲“元元啊,你阿婆的手指,给她涂上红指甲。她还没涂过红指甲。”
顾静媛点点头,急忙让人去采凤仙花。再一次怀念现代,要是有指甲油——直接涂上就好了!
等凤仙花采好了,拧了汁,一层层的涂抹高老太的指甲上。
忙活完了,二老太爷揪着心。“老婆子,你真的要走了!我送你”停灵三日后,顾家正门大开——为这。四房跟二房爆发了剧烈冲突。
二房怎么肯答应为一个乡下来的婆子从正门发丧,尤其以顾二太太为首,好说歹说,死活不肯同意。说顾家没有这样的门风,这是堕落顾氏的名誉!可四房上下。顾祈瑞、翁氏,还有顾祈兆,别的事情都能退一步,唯独此事,半步不能退!
高大太爷那八百亩田地,是白送的吗?他临终前早就跟自己儿孙说了。这田地不要争,争了他闭不上眼睛。
高老太能得到那八百亩田地,是用她三十年青春。任劳任怨的付出,才最终换来的真心!差了一点,田地不留给儿孙,能给她吗?
所以,高家长房的所有子女。肯定会维护高老太最后的哀荣。据理力争,顾二太太不想废话。请来了族老做评判,族老也说顾家没有这种规矩。
规矩是人订的,僵持不下时,顾祈兆忽然出言,他是高老太奶大的,早当成半个亲娘。送亲娘发丧,还得从角门出?他做不到!如果顾家实在不同意开正门,也行?他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推了墙,开个跟正门一样大的通道,发丧!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顾祈兆不管是非黑白,倒让顾家族老措手不及——是从正门为一个庶房的老太太发丧丢脸,还是让外人都知道顾家内部分裂?显然是前者更能接受吧。无奈之下,答应了。
顾二太太气得咬牙,从正门发丧,本来只有嫡出一脉才能。换句话说,她和她婆婆有这个资格。高老太算什么东西?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教养!不知尊卑!
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只等面见顾太后狠狠的告一状!
而原高家人也知道大大得罪了顾家人,可事关高老太最后的哀荣,什么也顾不得了。二老太爷几乎把自己所有身家来操办这次丧礼了,翁氏、吴氏,也各自拿出五百两,拼凑一下,足足花了三千两,光是在寺庙施州就一连施了两个月!
发丧那日,漫天的阴钱雪花一样的飘散,守礼和守拙两个人作为孝子贤孙走在最前,顾祈瑞、顾祈兆、顾祈恩、顾祈德四个扶棺,两个老太爷年纪大了,坐着车跟在后面。顾祈禄、祈寿、祈全三个,并其他子女深一脚浅一脚的送灵。
顾家祖坟在雪茫山,位于京郊,有二十多里路。所有送灵的不分男女、不分大小,都步行。除了极个别身体虚弱的,大都坚持下来了。
可顾家的规矩不是如此。路途太遥远了,青壮男丁是步行,其余女眷都是坐车。想偷懒的,还能提前去雪芒山边上的寺庙小住两日,等待送灵的队伍。高家为高老太发丧,可算是震动了半个上京城。
有跟顾氏交好的,沿途设了祭棚。平素对顾家有意见的,见人家后面跟了一排小的,全部披着麻衣,连四五岁的娃也是跌跌撞撞送老人走完最后一程,走累了不是别奶娘丫鬟抱着,而是被同样身穿麻衣的姐姐们轮流抱,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一家的教养不凡!不能光以为人家来自偏远乡村就小瞧了!
顾家三房的人就跟五房的人说道“那边一直打算挑拨离间,破坏人家情分。你看着,是她能破坏得了的吗?”
高老太的死,让外人看到了原高家人是多么齐心齐力,彷佛拧成了一股绳子。外人想要斩断,得先看刀子是不是吹发可断的利刃!
送灵之后,其他人回了老宅,只留下几个人在雪芒山的庙宇中。
顾祈恩肯定是留下的一员,他麻木的呆呆跪着,手足冰冷。母丧,得守孝三年不提,对他来说最大的打击是,他好不容易功成名就,眼看着官位、权位再也不是困扰的问题了,可亲娘却不在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那种悲伤,其实言语能够形容。
顾静媛搬了一个火盆,跪在父亲对面的蒲团上,烧成灰烬的纸钱到处飞,她看顾祈恩的眼珠都不转一下,低着头闷闷的说,
“胡大夫跟我说了阿婆了病因。阿婆是肠痈,这个病不是绝症,有一种办法可以救治。”
“什么?”
顾祈恩沙哑的声音“为什么不救她?她是你的亲祖母!”
“听我把话说完。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啊?急性阑尾炎,针灸试过了,没用,只有开刀!在阿婆的肚子上开一刀,把生病的一段肠子取出来,再缝合肚子。这就是我说的办法。你听了,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