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金梅楼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儿子啊,我孙女儿不见了。”
梁允泽一时没反应过来,霍王妃却推搡着他道:“给我找鹤鹤去,你赶紧去啊,要是找不回我的孙女,你就别回来了。”
礼亲王拉过妻子说:“这就要去迎亲了,你怎好把儿子往外推,若真是丢了孩子,我们派人去找也一样。”
谁知素来温和顺从的霍王妃却瞪着眼睛问丈夫:“让儿子娶韩家的女儿,王爷真的甘心吗?我们做大人的既然不能反抗,就不能由着孩子闹一闹?反正皇上是向着泽儿的,怕什么呢?”
“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梁允泽越来越糊涂,唯一明白的,大概就是鹤鹤丢了。
“你不记得我说过,我会派人护着金梅楼吗?鹤鹤不见了,思符她们已经到处去找了,说是被人牙子带走的。”霍王妃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个劲地把儿子往门外推“快去找你女儿啊,去啊!”梁允泽再不迟疑,他无法想象此刻偲偲的绝望,只想马上去到她身边。别过父母立刻冲回卧房脱去喜服换了常衫,再到后院牵了匹马就从后门奔走了。
“这样好吗?”礼亲王愁眉不展,见苦恼了好几日的妻子此刻气定神闲地喝茶,真真哭笑不得。
霍王妃却笃悠悠喝了茶,又很坚定地说:“这根本就是注定的,我也并非是如何看得起那个思符,只是我孙女儿总要有名分才好。总之韩云音我是不待见的,将来娶谁都比她好。皇上本来也不满意这门婚事,凭他韩家怎么闹,皇上顶多把泽儿叫去训一顿罢了。我不信韩府的人,还能闹出天去。也好贵妃那里明白,我不是随便她摆布的,过去为她做的一切我不计较回报,我们是姐妹我甘心的。可将来我也没打算妨碍她什么,所以她别想着算计我儿子,我受些委屈没所谓,谁要欺负我儿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礼亲王只是叹:“你啊,女人家厉害起来真真没谱。”
这一边,韩府等待迎亲的队伍却迟迟没有音讯,眼看着吉时将过,也不见梁允泽的踪影,韩云音早等得心慌意乱,府中来祝贺的宾客也纷纷尴尬起来。
韩云霄来到闺阁,劝妹妹再耐心等一等,韩云音盖着重重的喜帕,别人并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是听她说:“许是路上耽搁了,我明白。”
云霄心里很不安,一直以来梁允泽对这门婚事的顺从就让他觉得很奇怪,如今到节骨眼上了,果然还是出事了。什么路上耽搁不耽搁的,礼亲王府离这里能有多远?
又过小半个时辰,韩夫人匆匆忙忙地来了,似乎是不想对女儿说,只把云霄叫出去,却被云音听见动静,豁然起身拦住母亲和哥哥“有什么不可告诉我的,我都要嫁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韩夫人方含泪道:“我苦命的女儿,这是为了什么呀?”于是才絮絮叨叨将事情说了,说礼亲王府那里来消息讲梁允泽不见了,具体去什么地方不知道,眼下正派人在找。过来问韩府的意思,是说如果不介意,就先把新娘子接过去。
韩夫人哭哭啼啼道:“这算什么道理,要我女儿这样屈辱地过去,往后在京城还抬得起头做人吗?”
韩云音怒气冲头,一袭华丽隆重的凤冠霞帔被抖得瑟瑟发声,她突然掀开了自己的喜帕,转身将满桌子的东西都推在地上,接着又去砸花瓶摆设,哭着叫着说:“我就知道他不甘心,我就知道他根本不想娶我,他就是想羞辱我羞辱我,他一定是去找她了,一定是去找哪个贱人了。梁允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音儿别这样,音儿!”韩夫人上前来死死抱住女儿,母女俩抱着跌倒在地上,韩云音哭成了泪人,凤冠歪斜,无力地拖在发髻松散的脑后,脸上的妆容全花了,印堂因盛怒而泛黑,只是一瞬间,本美丽无双的待嫁美娇娘就不见了。
韩云霄痛心疾首,蹲下来握住妹妹瑟瑟发抖的手,白皙的手指上因砸东西而被划伤,殷红的血和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混在了一起,叫人看着心颤。
“哥哥替你去把他找回来,就是押着他也要成亲,我不能让他这样羞辱我的妹妹,不论如何梁允泽都要给韩家给你一个交代。云音你乖乖等哥哥回来,不要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哥哥,我好苦好恨啊”韩云音嚎啕大哭,纤瘦的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着,模样形容真真十分可怜,韩夫人也哭着对儿子道“你去把梁允泽找来,我一定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仗着皇亲国戚就能欺负人吗?今日就算闹到金銮殿,我也不怕了。”
“娘你好好看着云音,我快去快回。”云霄无奈极了,叮嘱几句后,便连衣裳也没换,就到马厩牵了马奔走出去。
只是偌大的京城要找一个人实在很难,韩云霄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金梅楼,正如妹妹声声泣诉的一般,他相信梁允泽应该是去找偲偲了。他能理解梁允泽不要这门婚事的心情,可他无法忍受这个男人对妹妹的羞辱,他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一天才闹,妹妹到底欠他什么了,要忍受这样的报复?
金梅楼就在眼前,果然和平日很不相同,不断有姑娘们往外走,个个都神色慌张,云霄翻身下马奔到门前,正见舞依在里头指挥众人,他直接拉过舞依问:“出什么事了?偲偲在哪里?”
舞依料到韩云霄会来,忙用想好的话回答,末了说:“偲偲带着人出城去找了,听说有人瞧见人牙子往南边走的。”
韩云霄听闻鹤鹤不见了,慌得不行,立刻松了手说:“我也过去。”转身却听一旁的姑娘私下在说“慎郡王。刚才怎么来了呢?他今儿不是和韩府小姐成亲吗?”
云霄倏然回眸看舞依,舞依点头道:“慎郡王也过去了,你们”可不等她说完,韩云霄就消失了。
“舞依姐姐,这事儿闹的,现在就盼着把孩子找回来了。”姑娘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舞依故作辛苦,长长地叹“但愿但愿!”
郊外,偲偲疯了一般找着女儿,报信的人说看到人牙子在这一带出没,可是偲偲和楼里的人坐着马车兜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影,她下了马车让其他人继续找,自己一边走路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哭,偲偲就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把女儿找回来,喊得嗓子嘶哑冒出血腥味儿,也不遗余力地呼唤着女儿。此时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以为是楼里的人有线索了,可转身看见的,却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梁允泽老远就看到偲偲听见她的呼喊,瞧见那瘦弱的身体绝望地移动着,他的心都要碎了,奔到面前本有许多话要说,这一刻竟说不出来了。
偲偲瞧见梁允泽发束上还系着红绸带,突然觉得无比凄凉,冷笑道:“你怎么来了?你该成亲去啊。”
“我要找女儿!”梁允泽沉静下来,严肃地问偲偲“舞依说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偲偲一怔,可不知怎么竟心乱如麻,只是摇头:“不用你,你回去吧,我会找到她的。”一边说着,偲偲就转身朝后走。
“鹤鹤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找。”梁允泽低吼着,看到偲偲似乎崴脚的模样,含怒上前一把来抱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扔到马上“你坐在这里休息,我去找。再不行我把军队派出来找,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我的女儿。”
“你放我下去”偲偲不愿意,可梁允泽转身就跑开了,坐在马上的她想自己爬下来,可不知怎么弄疼了那畜生,马匹受惊长嘶,撒开蹄子就奔跑起来,偲偲本能地尖叫出身,幸而马镫缠住了她的脚,半个身子挂在了马上。
“偲偲,抓紧了!”梁允泽惊得不行,飞身扑来想要拦住马匹,可那畜生竟不认得主人似的,一蹄子踹在梁允泽手臂上,他翻滚下去见马匹还在奔跑,情急之下吹了口哨,那畜生听见熟悉的声音,才似乎清醒一些,速度渐渐慢下来,最终停止了发疯。
梁允泽再跑来把惊魂未定的偲偲从马上抱下来,偲偲却哭着推开他:“你来做什么?你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梁允泽的手臂被马踢伤,跌下去时又磕到了膝盖,来抱偲偲已用了全力,被她这一推,顺势就翻过去了。
偲偲冷眼看着他,瑟瑟发抖,可突然看到手上的鲜血,才意识到梁允泽受伤,才知道他痛苦地躺在那里不是做作。奔过来问他怎么样,男人却苦笑着说:“是啊,我来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你快去找孩子吧,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
“可你还在流血!”偲偲摇头,忙撕开自己的衣裳,用布条勒住他流血的手臂。
梁允泽静静地看着她,瞧她专注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太医院里配药的情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快活纯真的偲偲,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他快不记得自己怎样熬过之前的五六年,母亲说他不应该记得,他该考虑的,是偲偲未来的人生能否快活。
“你赶紧回去成亲吧,我不想再招惹韩云音。”偲偲忙碌完,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样子,她爬起来转身就要去找女儿,却被梁允泽拉住。
“你的脚已经伤了,万一遇到什么事,连自保都不能,还要怎么找女儿?”
偲偲愤然甩开他的手说:“你不来前,我好好的,你一来就弄成这个样子了。我自己会找到女儿的,不用你管。”
梁允泽追着爬起来,拉住了偲偲:“你的脚已经不能再走了。”
“你放开我”
二人纠缠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而来,韩云霄策马奔到面前,收缰停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脸上的怒意渐渐深浓,突然翻身下马,直奔梁允泽而来。
拳风呼呼,韩云霄揪着梁允泽便要揍过去,却被偲偲一声惊叫喝止住,偲偲扑上来拉开两个男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云霄,鹤鹤不见了,我女儿不见了!”
云霄推开了梁允泽,低吼着:“孩子我会帮你找,可这个男人我要带回去,他辜负了我的妹妹,正让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云音何辜,凭什么要让他这样作践?”
“婚礼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鹤鹤是我的孩子,我必须要找到她。”梁允泽哪里打不过韩云霄了,只是他根本不想打,又或者如果刚才挨了那一拳,他心里会更好受些。
“不要吵了。”偲偲欲哭无泪,退开几步远离这两个男人“我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找到她,不要再吵了,不要再为我争吵了。”
“偲偲”两个人同时喊了她的名字。
“梁允泽,鹤鹤是你的女儿不错,可我再对你说最后一次,我不会让她认你做父亲的,不管我将来嫁给谁,那个男人就会是她的父亲,你不要再以父亲自居,不然我敢保证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她。”偲偲重重地喘息着,努力说完这一句让人撕心裂肺的话,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终于吃不住脚上跌倒了。
两个男人同时奔上来想要搀扶她,可偲偲却哭着喝止:“别过来,谁也别管我,鹤鹤不见了,找不到了”
此时又有马蹄声传来,是金梅楼里的马车,才停下就有楼里的人奔来说:“思符姐,鹤鹤找着了,已经回金梅楼了,舞依姐姐叫我们来接你。”
“真的?”偲偲喜出望外,顾不上抹掉眼泪就要爬起来,可脚下一阵剧痛,尚来不及双手抓着什么来撑一撑,便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韩云霄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受伤的男人死死抱着晕厥的女人,他觉得有些事有些人,大概穷其一身都无法争了吧。
再回到家中,已经时过正午,宾客尴尬地滞留在府内,进退不得,镇国公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剩韩夫人一人坐在堂屋里发呆,早晨还响彻府内外的喜乐早已停了,上上下下满目的喜庆装饰,在此刻不啻是一种耻辱。
“你去跟你妹妹说吧。”韩夫人疲软地说一句,眼泪便夺眶而出“她说今日不出嫁了,我怎么劝都没用,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糟践了。”
云霄无话可说,径直来到云音的闺阁,上午被闹得摔了一地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云音也脱下了出嫁的喜服,一袭女儿家的常服穿在身上,若非那憔悴哀戚的神情,依然是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妹妹。
“找到他了?”云音见到哥哥,便红了眼睛,努力挤出笑容“在哪里?是不是去金梅楼了?”
“很多事”云霄不敢把鹤鹤的事说出来,他并不知道妹妹早已知晓这一切事实,他敷衍着企图能骗过妹妹“我也不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半路上遇到他的,他受了点伤,但是他答应我,一定会给我们家给你一个交代。云音,你把喜服换上吧,花轿很快就要来了。”
云音摇头,神情木讷地说着:“吉时已过,我已经很不幸了,这样嫁过去会更不幸的。”
凌霄心痛:“不会不幸福的,嫁给他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哥哥,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云音凄楚地看着哥哥,眼泪盈盈欲坠“梁允泽是不是去金梅楼了?去找那个女人了对不对?”
凌霄一怔,可面对伤心欲绝的妹妹,他委实觉得撒谎才是更残忍的折磨,他微微一点头:“他有他的苦衷,我不能对你解释得太详细,唯一能说的是,梁允泽他今天回来迎亲,他会完成婚礼。”
“有意义吗?”韩云音心都碎了,不断地反覆地问着云霄“这样做还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云音,我们”
“哥哥,你去请宾客们散了吧,父亲都走了,他都不管我们了,这门婚事就这样了好不好?梁允泽若来了,我自然有话对他讲。”韩云音几乎是哀求她的兄长“我已经颜面扫地了,让我捡起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好?”
“哥哥对不起你。”韩云霄再无话可说,事情闹到这一步,已非他能控制了。
韩云音收拾心情,擦去眼泪,又努力挤出笑容:“哥哥去休息吧,你看我好好的。你不是说梁允泽会来吗?一会儿我自有话对他讲。”
“你好好的。”云霄无奈,转身走了。
可只是他这一转身,云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随即而上的,是阴鸷肃杀的神情,蜜色阔袖里,粉拳紧攒,上午砸东西时弄伤的地方才稍稍有些愈合,此刻又被生生撕裂,她冷笑着,笑得吓得丫头们不敢靠近。
她森森然举起带血的手掌,咬牙切齿地吐字:“不管你是季思符还是什么偲偲,我韩云音指天为誓,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之后她一直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没有人敢靠近没有人敢说半句话,直到外头的下人来通报,说梁允泽来迎亲了。
韩云音的腿都站麻了,才小小跨一步就险些跌倒,她扶着丫头深深吸一口气,脸上肃杀骇人的神情又瞬间不见了,那温婉可人的笑容爬上来,更看得丫头们毛骨悚然。
此时黄昏已至,天际昏黄的色调,和院子里将明未明的灯笼,把鲜红的彩绸染出异样的色彩,纵然府外吹吹打打沸反盈天,韩府里的光景竟是无比凄凉。
一身新郎装的梁允泽也万没有料到韩云音会亲自迎出来,她没有穿戴凤冠霞帔,只是家常的衣裳,脸上有温婉妥帖的笑容,轻盈地走到自己面前,亲切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我”
“回去吧,今天吉时过了,不宜嫁娶了,为了我们将来更好的生活,为了不让父母们操心,今日婚事就取消吧,请皇上着钦天监另选好的日子,咱们再举行婚礼不迟。你今天这样匆忙,我这里也不及好好准备,不要委屈了你也别委屈了我,是不是?”她温和地笑着,宛若世上最贤惠大度的女人,那样从容那样恬静,梁允泽都看呆了。
“请替我向王爷和娘娘致歉,我晓得他们疼我,可我这样任性,你都来迎亲了,我却推辞不肯出嫁。泽哥哥,你会谅解我吗?不要怪我好不好?”韩云音继续说着,脸上的笑简直美过西天的晚霞。
“云音,这个,你要不”梁允泽竟语塞了,他并没有想悔婚,这一刻对云音更多了几分敬重,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什么也说不上来。
“泽哥哥你受伤了吗,手臂这里?”韩云音扑向他受伤的手臂,梁允泽吃痛自然缩了一缩,可她眼泪扑簌簌便掉下来,万分心疼地嗔怪着“你瞧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赶紧回去休息吧,婚事等一等怕什么呢?身体才是要紧的呀。你的手臂可是要为国为民扛着江山的呀。泽哥哥,你别觉得我委屈,其实我更心疼你。”
“云音,对不起。”梁允泽不知再说什么好,既然韩云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延迟婚礼,他再强硬算什么呢?只是觉得竟然被母亲言中了。
原来霍王妃得知儿子还要去迎亲时,气得半死,把儿子骂了一通也不肯听话,最后撂下一句:“她若肯乖乖跟你来,我从今就跟她韩家姓。”
“泽哥哥,你回吧,天色越发暗了。”韩云音轻轻一推梁允泽,笑盈盈地劝说“王爷和娘娘该着急了,王府的宾客也该打发吧,早些回去,别失礼了。”
“那我走了,云音你”梁允泽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笑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韩府大门缓缓阖上,外头热闹的吹打奏乐瞬间静止,丫头们刚扶着韩夫人要出来看女儿,忽听站在院子里的韩云音凄然长啸,哭声几乎穿透众人的耳膜,她软软地瘫倒下去,如一缕随风而逝的败柳,了无生气。
是日夜里,皇宫丧钟长鸣,中宫皇后久病不治,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