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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挠花魁郡王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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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旁人欺负了她。云音乖巧聪慧,一笑一答皆妥帖恭顺,更博得妃嫔和宗室命妇一致赞叹。

    待众人散了去,韩端柔挽了妹妹道:“也不知该不该恭喜你,听说皇上和太妃定了人选,要把你指婚给梁允泽了。”说着白一眼“不是不甘心,我真就不稀罕你嫁给他。”

    云音浅笑:“没影的事,堂姐不要吓唬我。”

    “吓唬你?”韩端柔冷笑“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纵然我不明白,长辈们难道也看不透你。”

    “堂姐莫取笑我,女孩儿家婚姻大事不过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敢有什么小心思。”云音故作羞赧,作势要离开。

    韩端柔却一把拉住她,笑道:“好好说话你羞臊什么,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不过啊”她顿一顿,又道“那人爱往青楼去的毛病总改不掉,我知道他的心结在那该死的金梅楼上,当年我吃了亏,再不能让你受委屈,那家妓院总要想法子端了它才好。”

    云音忙道:“在宫里可不敢说这些。”拉了姐姐到一边低声说“我和他的事有也好没有也好,真心不敢强求,也求堂姐疼我,顺其自然吧。不然您心里想着我受委屈做出些冲动的事,没什么也罢,但凡弄出不好的结果,要我愧疚一辈子吗?”她心里明白,梁允泽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越逆着他来,就只能越把他往外推。

    韩端柔细眉一挑,想到夫家,自己也的确不该再管梁允泽的闲事,便顺着台阶下来,笑道:“我听你的,只是梁允泽这人我虽然讨厌,但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将来前途也不可估量,要是有机会可别放过了。”

    云音笑而不语,心中则念:你才说不稀罕我嫁给他,这会子又叫我别放手,果然颠三倒四,到几时都改不了那些毛病,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正说着,但见梁允泽远远走来,只是对二人视而不见,径直就往太妃宫里转,韩端柔不禁啐一口道:“叫他眼里没人,我还嫌遇见他晦气呢。”

    云音却不动声色,待离开太妃住处,走不过半程,便遇到诸多人堵在那里,远远瞧着是皇后的仪仗,正不敢靠近,凤辇倒先走了,只是人群呼啦啦地散开后,雪地里竟跪了三四个人。

    “是霍贵妃和她的宫女啊,竟然跪在这大雪地里。”韩端柔失声叫起来,不由得惊动了那边。如此两边都尴尬,韩端柔拉着妹妹的衣袖说:“咱们走吧。”

    “嗯。”云音也知道此刻向前只会徒增尴尬,便原地朝霍贵妃行了礼,转身随堂姐绕道去了她的住处,二人歇下后不久,便有宫女来传话说,方才有人瞧见慎郡王把霍贵妃送回去了。

    “说来也怪,皇上对礼亲王父子如此隆宠,为何对霍贵妃这样冷酷无情?她可是礼亲王妃的亲姊妹。”韩端柔吃着瓜子,又叨叨说“谁也没见过二皇子,我猜想他一定也和梁允泽一样,相貌堂堂,你看他们的娘就知道了。”

    云音不语,在宫里实在不适合说这些话,何况二皇子是禁忌,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说了半天,待吃了中饭,韩端柔就要午睡,她偷得半日闲工夫,便差遣伺候自己的宫女说“把我屋子里的精炭拢一拢,凑出一匣子来我们送去霍贵妃那里。”

    那宫女本是宫中的人,不得不小心提醒云音这样做不妥当,云音却道:“我本非宫里的人,不怕那些,你们是有忌讳的,就别跟着我,我认识那里的路。”

    众宫女也不愿揽事,便由着韩云音往霍贵妃那里去,云音口上说认得,实则只有模糊的印象,少不得一路问过来,那些宫女太监无不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她,云音知道此事少不得传去皇后那里,可为了自己的前途,她顾不得了。

    霍贵妃的殿阁果然冷清朴素,便是端柔在宫内的临时住处都比这里来得好些,殿阁虽还是从前那般巍峨庞大,可因宫女太监少得可怜,益发觉得荒凉。

    瞧见韩云音来,里头的人也有些惊讶,他们一言一行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叫云音看着很不是滋味。

    “韩小姐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本宫这里可是不祥的,从没有人来。”霍贵妃得到通报后从内殿缓缓出来,穿着一水蓝的棉夹袄,干净简单,却掩不住从内透出来的雍容华贵。韩云音与她也算见过几次,毕竟重大的皇室活动,霍贵妃多少会出席几次,两人相见倒也不面生。

    “给娘娘请安。”韩云音跪下行礼,毕恭毕敬。

    “记忆里你还是个小娃娃,转眼就这样水灵灵了。”霍贵妃笑笑,让宫女赐座,自己也端坐在上首。

    看得出来,霍贵妃虽深居简出甚至备受皇后欺辱,但骨子里的高贵不曾磨灭半分,光是坐在那里,就隐隐透出气势。

    “娘娘身子可好?方才实在失礼了,郡主和臣女并不知道会遇见您,还请娘娘不要误会。”云音缓缓地说着,静观霍贵妃眼眉的变化。

    此时有宫女点了炭炉送来,笑吟吟说:“咱们宫里好些日子没用这么好的炭了。”

    霍贵妃倒没什么,云音闻言反有些尴尬,待宫女离去才笑道:“臣女入宫没带什么东西,又不敢空手来向贵妃请安唯恐失礼,所以取了别馆里的精炭,并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何必口是心非,明是知道我这里落魄,连取暖的炭都没有,特特地好心送来给我取暖,我怎会怪你?”霍贵妃大方地笑起来,细细看了韩云音两眼道“今日太妃的意思,你可明白?”

    云音心头突突直跳,只是摇头。

    霍贵妃站起来,靠近那暖炉烘手,火光将她的明眸映得更亮,只听幽幽一声在殿阁内回荡:“你且耐心等一等,今日你对本宫的用心,来日必得厚报。”

    不知那一日霍贵妃许了韩云音什么事,她回去端柔处便坐立不安,不等堂姐起来便匆匆离宫,而后就称病告假,再不出现在皇宫内。

    韩家还有一个不愿参加皇室宗亲活动的人,便是云音的哥哥韩云霄,这些年他总是忙忙碌碌,行迹也飘忽不定,那一晚兄妹俩在门前一番话,就让她察觉到什么苗头,这一次从霍贵妃那里出来,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可兹事体大实在不敢胡说什么,对家人也只是缄口不言。

    这日宗室里的亲戚送年货来,云音随母亲陪了一陪,见过几位宗室妇人便退了出来,半路遇见哥哥,见他要过去问安,忙拉住说:“她们商量着给你选媳妇儿,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脱不开身了?”

    “幸没过去。”韩云霄苦笑一声,转身与妹妹同行。

    “哥哥这些日子倒空闲了,好些日子没见你这么在家里呆着了。”云音说着,抬眸正见哥哥看着自己,忙尴尬地笑“怎么了?”

    “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出宫,又不愿再进去了。”

    “没什么。”她还想敷衍。

    “其实我知道原因,又何必问你多此一举。”韩云霄笑笑,停下对妹妹道“你探望霍贵妃的事还有下文呢,听说皇后派人送了许多湿炭去,指名要霍贵妃用,她因此呛着咳嗽,病得很厉害。”

    “真的?”韩云音大惊,深居闺阁的她竟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更道“皇后屡屡这样正大光明地羞辱霍贵妃,皇上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云霄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妹子,笑道:“你说呢?”伸手摸摸妹妹的额头,宠爱道“哥哥不想你卷入权位斗争,也不想你被人利用,你的人生必然会幸福美满,可千万别做叫自己为难的事。”

    “我明白。”

    “梁允泽的事也急不来,你心里明白的是不是?”

    提起梁允泽,云音呆住,很快红了眼圈,垂首呢喃:“我不想弄得和堂姐当初一样尴尬,我是喜欢他,想嫁给他,但是”

    “会顺利的。”云霄将妹妹抱入怀里,背过她的脸才露出纠结怨怼之态,他实在看不透梁允泽那个人,更加不敢肯定这个男人会给自己的妹妹幸福。

    “哥哥,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也不希望是像堂姐那样收场,真的,我无法想想堂姐究竟凭什么还这样乐哉乐哉地活着,若是我经历那样的事,大概早就一头碰死了。”

    “不许胡说。”云霄安抚妹妹,笑道“有哥哥在,谁敢欺负我音儿。”

    “可是我知道”云音已哽咽“梁允泽忘不掉那个偲偲,他忘不掉。”

    韩云霄心头一颤,忘不掉偲偲的,又何止梁允泽一个人?可面对妹妹,又只能违心地哄她:“会忘掉的,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的。”

    金梅楼里,纵然“死”了好多年仍被各种人惦念着的偲偲,也终于摆脱了风寒,可以抱一抱她宝贝的女儿,鹤鹤好几日不得见母亲,也腻歪着不肯松开。

    舞依忙完外头的事进来,终于用香喷喷的点心把鹤鹤从母亲怀里引到桌上,自己则过来陪偲偲坐着说:“客人们都给姑娘送年货来了,咱们今儿最后一晚就要歇业,今晚可该热闹了,那些臭男人怎么忍得住过了元宵才来。”

    “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赶紧好起来才是。”舞依笑着,突然想起什么,忙抚掌道“我差点忘了,季大人今一早派人送话来,说年节里脱不开身,过了节就来瞧你,知道你病了,望你保重。另外送了好多东西,一会儿给你拿屋里来。”

    “好。”偲偲仍旧淡淡的,仿佛还未从病中恢复。

    舞依的脸色却突然不好看,沉着脸道:“某个人也派人送东西来了。”

    偲偲眸中滑过一道光,顿了顿才问:“送东西?”

    “指名道姓送给澄离的。”舞依说是瞄了偲偲一眼,又道“只是送东西就罢了,还说了伤人的话。”

    “伤人的话?”

    “他说叫澄离不用等了,可以自由接客,说白了他不要人家了。”舞依叹一声“那孩子哭得可怜,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可哭的,她若怕被人非议,我们也可以为她破了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不甘心吧,这孩子心气儿挺高的。”偲偲随口接这句话,心里竟莫名觉得有些高兴。

    正说着,有丫头来说澄离想见偲偲和舞依,两人便让姑娘把鹤鹤抱走,命人请澄离过来。谁知小姑娘进门就哭,跪在偲偲面前道:“求姐姐为我做主。”

    舞依和偲偲心照不宣是什么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但听澄离抽抽噎噎地哭道:“除了慎郡王,我不想再接任何客人,若是陪着说话喝酒也罢,但万不愿意上床。郡王可以无情无义,我做不到。”

    偲偲犹记得澄离生辰那日两人的对话,澄离的态度前后相差太多,若非不是对梁允泽动了真情,敢情这孩子还算计着别的事?难道她以为青楼里的麻雀可以跃上枝头变凤凰?

    “你的意思,往后卖艺不卖身了?”舞依问。

    “是,我再不愿意别人碰我的身子。”澄离的回答很古怪。

    偲偲却问:“如果是慎郡王的话?”

    “那可以,我以后只接待慎郡王一人,求姐姐成全。”澄离说着俯下身子磕头。

    舞依闻言很不满,显然就算是花魁也不可以随意这样做,何况澄离如今的身价只徒有虚名,金梅楼是妓院,又不是善堂。待要发作,却被偲偲拦住。

    “你先回去,这件事的确委屈你了,但楼里有楼里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会和其他人商量后再给你答复,你也再好好想想,前途是你自己的,钱挣多挣少也在你自己。”偲偲心平气和地说罢,便打发澄离离开,那孩子又纠缠了几句话见不得果,还是走了。

    “都怪你太心慈手软,才叫她这么没规矩,昔日芳雪妈妈虽然人好,可管教起姑娘来从不手软,像澄离刚才说的话,足够打得她几天下不了床。”舞依恨恨,对澄离似乎已有了偏见。

    想起自己幼时被妈妈责罚,偲偲竟笑了,也不知妈妈现在在南疆身体可养好,一时又有些思念,舞依那里还在叨叨,她却不往心上去,反而拉了舞依道:“明儿天晴的话,陪我去城隍庙上香吧,有心意不在乎时辰,我不想过年时去人山人海的腾不开身子。”

    “也好。”舞依答应着,可开口又要数落澄离,被偲偲拦住“随她去吧,金梅楼不差她挣银子。”

    可白日里才说了这话,夜里宾客盈门众姑娘忙不过来的当口,梁允泽又如期而至,偲偲立在楼上看见他时,心内五味杂陈“去请澄离出来。”轻声地吩咐,可心随即便揪紧。

    楼下的人此刻也抬起头来,瞧见立于楼上的偲偲,唇际勾出一抹笑容,不知与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径直就往楼上走。

    这一边澄离已被叫出来,得知梁允泽到来,她高兴坏了,可是老板娘面色冷漠淡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偲偲的身后不敢向前半步。

    那边梁允泽已上楼,却不往她们这里走来,径直朝那个房间去,而那间房,是偲偲与他初遇的所在。

    “那间屋子没人用呢。”澄离失口说出,抬眉见偲偲面色青冷,又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

    “你去吧,王爷在那里等你。”

    “嗯?”澄离颇为意外,但立刻欢喜地笑起来,连连朝偲偲道谢,飞也似地就往梁允泽那里去。

    偲偲合目深呼吸,转身边走边召来小丫头说:“如果王爷找我,就说我没空。”

    丫头们莫名其妙地应着,待偲偲走远,又等了片刻,竟见澄离哭着奔离那间屋子,众人面面相觑,又见梁允泽出来,随意指着一个人道:“找你们老板娘来。”

    “偲思符姐姐说了,今儿没空。”小丫头怯怯地回答,不知是不是梁允泽太耀眼,她们竟都不敢直视。

    “没空?她忙什么?”梁允泽微怒,想了想道“季世奇又来了?”

    丫头们摇头,一边往后退,好似梁允泽是瘟神一样不敢靠近,不等他再发问,一溜烟地跑开了。

    那边舞依被惊动,正往澄离的屋子去,隔着回廊瞧见梁允泽,狠狠地白了一眼,孰料梁允泽却怒了,箭步冲过来拉了舞依道:“叫他出来见我。”

    舞依甩开他的手骂道:“王爷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你配吗?”言罢丢下梁允泽不管,径自走了。

    梁允泽呆在那里,回想遇到思符这些日子以来,若非耽于公务,平日自己做了些什么,竟毫无记忆,仿佛只惦记着思符,似乎要弄清什么,但又偏偏一团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本以为会沉浸在偲偲一尸两命的悲伤里不可自拔,可眼下他好像走出来,从不关注旁人的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思符不放,难道说她对自己而言,是可以取代偲偲的人,为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梁允泽一回头,竟见粉团般的鹤鹤站在后面,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紧张地瞪着自己,撅着嘴用力地说“我不让你欺负我娘。”

    “我没有欺负你娘,也不会欺负她。”梁允泽心头的火气和怒意都消散了,眼前的小人儿好像有魔力,每每见到她就感觉心在融化,他蹲下来笑容可掬地说“你叫鹤鹤吧。”

    “怎么啦?”鹤鹤骄傲地看着梁允泽,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梁允泽笑起来,反问她“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

    “等找到我爹爹了,让他教训你。”鹤鹤毫不客气地说出用意,瞪大了眼睛警告梁允泽“我是有爹爹的,你别欺负我娘,等我长大了见到爹爹,就让他教训你。”

    “我没有欺负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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