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长公主出外窜门回来,见了女儿便道:“我听说今夏江南水患后,有几个村庄的人都染了皮肤病,当地官府没有重视,等如今越来越严重,那村里好多人都已散到各处去,临近的几个地方都出现了病症,到处围追堵截,乱着呢。”
端柔对民生从不关心,但因自己吃过皮肤的苦头,只漠然地说一句:“别弄到京城来就好。”
端敏又道:“但治水这件事,本是你舅舅在管,如今这样少不得招人非议,这几天你泽表哥他成天和太医们在一起,研究有没有能对付着病症良药。”
“是吗?”提起梁允泽,小郡主总算有几分兴趣,嘀咕说“他又不懂医术。”
“事关他父亲,他能不急么?”毕竟礼亲王是长公主嫡亲的兄长,她也不想自家兄弟因此事被其他妃嫔所生的兄弟姊妹非议,揉着额角道“可惜我们都帮不上忙。”
本是母女俩之间的私房话,可才过两天,端敏便勒令府里上下没有事不得出门,每日必须洗漱消毒,原来京城也发现了一例病例,那得了皮肤病的人正是从病源那村子来的。
端柔最爱惜自己那张脸,自然比旁人都紧张,但是听父母言辞间提及有大臣们趁机在皇帝面前说礼亲王父子的坏话,不免为梁允泽操心。
这日夜里卸妆时瞧见自己柔滑如初的肌肤,想起之前那件事突然心生一计,待得半夜三更,便把偲偲叫到了跟前,问道:“是不是皮肤上的病你都懂?”
偲偲白日劳作,此刻疲惫不堪,听见这句,心里尚以为端柔又得了什么病,不由得暗搓搓地高兴,心想何不再恶整她一番,忙道:“是,奴婢都懂。”
“胡说,你才多大,那些老太医还有不懂的呢。”端柔却骂一句,满脸的不信。
偲偲腹诽: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都懂,再问我不是废话么?
“不过本郡主现在也只有你能用。”端柔很不情愿,轻咳两声后道“现在有件事要你做,但是只许你和我知道,你若敢对别人说一个字,小心你的贱命。”
偲偲木然地看着端柔,嘴里应着“是”心里想你该不是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原来,端柔为了能在梁允泽面前有所表现,便让偲偲私下研究做出怎样的药膏才能对付那皮肤病,若是偲偲做成了,她便当做自己的功绩去献宝。可是偲偲并不是学医的,她那些护肤的功夫不过是金梅楼里女儿家们用来保养的,可现在被端柔逼着倒腾,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之后两天,端柔多方打听了那病情的症状,偲偲想这也是救人治病的好事,索性认真起来,又让端柔问了那病源所在村子的各种情况,从韩驸马的书房借了几本医术来翻,煞有其事地研究起药方来。
可见到偲偲这么认真,端柔又不舒服了,冷言冷语地问她:“你还识字还能看书?这医术上文绉绉的话你懂?你若不会就不会,可别给我偷懒磨工夫。”
偲偲每嘴上顺从地答应,心里则会暗咒:你等我研究好了,拿你来试试,烂了破了你的小脸蛋,可别哭。
到了第三天,偲偲给出了结果,不仅有外敷的药膏,更有内服的汤药,端柔将信将疑,说:“若吃死了人,你可小心了。”
偲偲却很笃定,回答说:“未必能治好,但绝对吃不死人。”
端柔没办法,只因听说那病例有染了几个人,连诊治的大夫都染上了,朝廷催得很紧,因这件事全国上下都很紧张,梁允泽压力极大,她可不要自己未来的夫婿失势丢人,便拿着偲偲给的东西不顾母亲阻拦亲自出门来找梁允泽。
梁允泽起先以为端柔胡闹,但听她一番从偲偲那里学来的话言辞凿凿,便先信了三分,而此刻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什么都愿意试试看了。故谢过端柔后,将药膏和方子拿去给太医看。
端柔心满意足地回来后,就被母亲塞在浴桶里又洗又搓的,偲偲负责递送热水,便听见母女俩几句话。
端敏道:“梁允泽这下该知道,谁心疼他了吧。”
端柔则笑:“瞧他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就要让他知道,我可不知是只会玩的贵族千金,我也是能办事的。”
偲偲缓缓倒着热水,心中暗笑:“您这事儿可办得省心啊。”
转身出去时,却听见端柔又说:“他瘦了好多呢,看起来很疲倦,我真心疼。”
偲偲拎着空桶往外走,嘴里不自觉地吐出一句:“活该。”
一日相安,谁知第二天一清早,公主府的大门就被拍响了,梁允泽风风火火地直奔端柔这里来,叫她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