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在钟先生的眼中,分明有着对侯府的一丝抵触之意。
钟先生向来是个擅于隐藏的人,能够让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及连进门之前都要犹豫这么久的地方,对于先生来说……一定是心里的忌讳吧。
宁雨知道,或许这一趟对于先生来说,是鬼门关。
甚至是深吸着一口气,声线颤抖,恍若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直接横冲而过的一道坎。
“先生,这一趟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必不可少的吗?”
他心疼钟席的身体,也不希望钟席去强迫他自己去做任何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可是如果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的话……
钟席闻言凝眸,“为了完成世子的宏图大业,这是必须要踏出去的一步。”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也是在说给还在动摇不定的他自己听。
钟席在心中轻声道:
再一次面对良鸿轩,既是为了世子,也是……为了他自己。
宁雨点头,清秀漂亮的脸上也瞬间坚定下来,“先生既然这样说了,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等为了回报世子的知遇之恩,也必将一往无前!先生,小人会永远支持您所做下的决定,还请先生,放手一搏!”
如果钟席会随时倒下,那么宁雨就会随时立在他的身后,无论如何也会支撑着他。
五步绝杀计环环相扣,只要其中的任何一环出了差错,世子这十年来的苦心隐忍就会被毁于一旦。
他二人走投无路得蒙恩情,自然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夜晚夏风骤起,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扇大门訇然洞开,钟席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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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祁山晃到了汜水,途径南镇,又晃到了漳州。
足足十多天的时光在缓慢的游山玩水中度过,除了紫衣少年始终包容的神色,剩下的便是少女一步三回头张望不停地不舍目光。
淡蓝色的蝴蝶忽闪而过,宁洵停下了脚步。
抿着的薄唇轻启,“椹儿,他应该不会来了。”
椹芙假装欣赏四周花卉的愉快步伐也只能随之骤停。
极为迟缓的回身凝眸望着他,少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找了许久的词汇,才终于勉强笑着问出一句,“所以……呢?”
宁洵故意不去看她近似于哀求的神色,只是平淡出声道:“秦良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
少女垂下了脑袋,轻声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挣扎呢。”宁洵扬眸,清隽的面容上并没有咄咄逼人的神色,似乎只是在和气的跟少女讲道理,“他不来,必定是不愿意见你我。”
椹芙愕然抬眸,“你的意思是,就算大师兄决定了要回临安,也会故意选择避开我们?”
宁洵深吸一口气,“是。”
他的睫羽在柔和阳光下投出一排细密阴影,“他是不会来见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