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出。”
“告辞!”
沈不兰快步走出大帐,身形几个忽闪,便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秦良玉跟着走出大帐,望着雪地上淡淡的一道踪迹,怅然若失,仰面向天,深吸一口气。
嘭的一声闷响。
一剑挥出,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便被砍倒,扑簌簌,一阵雪雾扬起,被风吹到脸庞上,只觉得甚为清凉。
“这个朱脚公子,简直就……简直就讨厌!”
“讨厌!”
秦良玉没来由的想起朱由检那张帅逼脸,以及其慵懒、无所事事、无所谓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她的心,有些虚。
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一点什么……
……
陈兴志老汉窝在水泥洪凝土暗堡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撒一泡尿,在城墙根儿转悠一会儿。
最近一直都在刮南风,寒凉中,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烦躁。
“看样子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走进暗堡,陈兴志使劲搓着皱巴巴的老脸,来到儿子跟前一屁股坐下:“儿子,放了几枪了?”
儿子:“三枪。”
陈兴志:“现在还怕不怕?”
儿子:“还有点,不过,我的手有点痒痒。”
陈兴志:“那就放在石头上磨一磨。”
儿子:“好。”
儿子果然很听话,将两只汗津津的手掌心,紧贴在水泥墙壁上,使劲搓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让陈兴志嘴角抽搐不已。
这个傻儿子。
还真是一个好孩子……
“儿子,开枪前,你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再瞄准。”陈兴志提起儿子手中的火铳,手把手的开始教他如何开枪。
“这种火铳在三十步以外,根本就打不死人,但响声挺唬人的,所以,还不错。”
儿子继续在墙上磨手,郁闷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浪费火药和铁砂吗?”
陈兴志摇头,骂道:“只要有胆子放枪,就不是浪费火药铁砂,等你娃面对面一火铳轰在建奴骑兵的逼脸上,你就晓得啥叫浪费了。”
儿子一副无所谓。
他是个农夫,又不是大明兵卒,就算天塌下来,还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
……
陈兴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一巴掌,便将儿子打了一个狗吃屎。
“不杀几个建奴,别再喊我爹。”
“若是城破,老子可不管你个怂货!”
陈兴志老汉寂寞的提着火枪,回到自己防守的射击口,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望着外面一小片地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想整两口。
这天气,冷怂的冷。
突然,他瞳孔一缩,很自然的握紧火枪。
一道黑影倏忽一闪,便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深呼吸。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扣紧扳机,一只眼睛半眯起来,透过射击孔,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登时被拉近无数倍。
雪地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脚印。
然后,一只裹着鹿皮靴子的大脚试探着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便是小腿、膝盖、大腿根……
嘭!
一声清脆枪响。
陈兴志的眼前出现一团血雾,刚刚露出的半张脸被打成一片模糊,一个身披白色羊皮的汉子栽倒在地,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敌袭!敌袭!”
“全体战斗!”
陡然之间,守城明军炸锅了,很多人看都没看,将枪口戳出射击口,直接扣动扳机。
负责监视的大明老兵猛的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却是眼睛顶在透视镜上睡着了……
嘭嘭嘭!
啪啪啪!
良莠不齐的枪声,以及慌里慌张的应对,显示出守城明军的杂乱无序。
看来,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乌龟壳子,并非坚不可摧,守城兵卒人数太少,是硬伤!
这一幕,落在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眼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你们仔细听,发现什么没有?”
负责攻城战的甲喇额真大人,半眯着眼,出神的望着落日黄昏下的由检3号城,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枪声驳杂,最新式的火枪数量不超过二十;
剩下的,有单发步枪,算是明军手里最好的武器;
还有一些枪声,简直就是烧火棍,什么鸟铳、火铳,甚至还有人在使用小弩……”
甲喇额真大人转头,对麾下几名牛录额真道:“第一天攻城的时候,咱们被两轮齐射打怕了,在气势上首先衰弱了。
这是我的错。
如今细细想来,区区百名正经的明军火枪手,加上一两千农夫,岂能抵挡两千铁骑的冲锋?”
甲喇额真大人摇头苦笑,开始下令:“传令下去,今夜,攻破此城!”
牛录额真们纷纷领命,拍马而去。
甲喇额真大人暗叹一口气,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有一些实情根本不敢说出口,要攻下这样一座小小的城池,付出的代价将是极为沉重的,很有可能会造成近千人马的损失。
但是,必须得攻城。
因为,大军粮草已经告罄。
大明工程局炸毁所有的退路,就连一些进山的通道,也堆满了碎石、巨木等,根本回不了头。
几千大军人吃马嚼,若在温暖时节,倒也没什么困难,大不了一边牧马一边狩猎,同时慢慢跟明军消耗,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冰天雪地。
再不想办法攻破一座城池,补充一些粮草,这一支精锐铁骑将面临灭顶之灾……
……
“甲喇额真大人,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何时开战?”
“记住,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响远远传来,却是老河口方向传来的。
朦胧夜色下,一队彪悍至极的骑兵疾驰而来。
足足有六百余骑。
马背上,影影绰绰的,一时间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见怪叫声,呼哨声。
夹杂着几声低沉而古老的号角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