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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红着眼眶,说:“好呢。没事儿就好呢,看来还是佛祖显灵。”
白若兰一愣,这才知道因为大夫看不出毛病来,祖母请了寺庙里的人来做法事招魂。
白家六房是嫡出,但是因为代代单传,子嗣单薄,在白家地位并不高。一旦有了儿子,就希望他可以传宗接代,大多数是留守家里,不会进京赶考。
白若兰祖母更是求子艰难,年近四十岁才有了孩子,还是双胞胎。男孩叫做白崇礼,体弱多病,十六岁冲喜成亲,娶了隋家嫡女。女孩叫做白容容,高嫁靖远侯府世子爷,育有两个儿子。
白若兰母亲隋氏身体不好,生她时候早产,一直不讨希望多子多孙的婆婆喜欢。偏偏隋氏和丈夫感情特好,祖母年年要给白父纳妾,都无疾而终。
入秋后,隋氏花粉过敏,哮喘犯了,日日吃药,整个人身体却比去年还要虚弱。大概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隋氏偶尔会说些胡话。她嚷嚷着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被人偷走了,这话犯了老太太忌讳,说隋氏疯了,命人将她送走。
白若兰一面念着娘亲,一面又念着祖母疼她,整个人着急上火,突然昏厥过去,竟是一睡不醒。老太太为此更恨隋氏,坚决将她送走。
碰巧白家姑奶奶从京城回漠北过年,绕道途径边城,临时决定回娘家。老太太借着隋氏染怪病,怕惊了省亲的姑奶奶。她故意提及女儿施压白家长辈,便没人敢驳她的话,于是儿媳顺利送出府,美其名曰找个安静的地方养病。
白若兰并不清楚娘亲不在府上,她也不晓得嫡亲姑姑要来,她躺在床上,意识时有时无,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片虚幻之地。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女子,她看着她走完一生,眼前的景象好像是一场戏。那名女子能看见她,她似乎就是定定的望着她,然后淡淡的微笑。
这女子极美,却是苦命,十二岁丧父丧母,在姑姑家长大,认识了青梅竹马的夫君。
她的一生过的极其绚烂,不但有个名震京城的侯爷弟弟,还嫁给皇帝成为皇后。可是好景不长,原本情深意重的少年郎爱上他人,终成负心郎。怀孕期间造人陷害,长女受胎毒脸上有瑕。数次小产后无法生育,孤独终老
然后女子盯着她,一字字的念叨,她叫白若兰。
嗯,她记得她很认真的说,她就是她!
怎么可能!
白若兰噘着小嘴,她有爹有娘,没有弟弟,祖母当她是心肝宝贝怎么可能送她去姑姑家?
她绝对不会是那个女人哒!
“祖母不哭,兰儿好好的呢。”
白若兰的声音软绵绵,快把老太太的心口融化。隋氏身体不好,这孙女是在她屋子里长大的。但是女儿终归是念着娘亲,大些了就老想回来陪隋氏。
老太太搂着孙女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白若兰抬眼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娘亲。
她见老太太眼角发红,不好大声寻找娘亲,小声的哄着祖母,两个人说了好些话,祖母才算真正放心,她不会又昏厥过去。
老太太身体乏了,被人搀扶着回到屋里休息。白若兰让绣红把人送走,小声问绣宁,说:“我既醒了,怎么不见娘亲来探望。”
绣宁端着盘子,整理好碗筷,小心翼翼喂着白若兰,柔声道:“姑娘先把稀粥喝完再说话。”
白若兰见她转移话题,便晓得娘亲不大好,她端起碗咕隆咕隆喝干净,说:“我娘呢?”
绣宁无语的望着主人,这昏睡了小一月,每天都是他们拿着勺子喂流食,怎么清醒后感觉精神状态那么好,吃饱喝足似的。
白若兰瞪眼,说:“我娘哪去了?难道祖母真把我娘送走了?”她才开口就红了眼圈,说:“娘亲病着呢,怎么可以轻易离府。我爹呢,为何此次出去那么久!”
绣宁急忙念叨:“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哭。到时候老太太知道了会骂死我们的。老爷这次外出未归是因为要去迎接姑奶奶的车队。”
“姑奶奶?”白若兰呆住,心脏不由得吊起来。
“嗯,姑娘嫡亲的姑姑啊。她和姑爷回漠北过年,临时决定来边城。”
白若兰整个人沉默下来,她蹙着眉头,身体莫名变得冰凉。
姑姑疼她是真,经常寄送好东西过来,几位表哥也时不时来看望她。可是如今她被噩梦困扰,听到姑姑两个字都觉得肝颤儿啊。
绣宁觉得有些奇怪,定定的望着她,见白若兰目光空洞似乎在沉思什么,低声道:“我的姑娘你又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白若兰嘴唇微张,又轻轻闭上。娘亲重病,姑姑来访
她的动作有些缓慢,右手轻轻捋着耳边的碎发,嗓音沙哑道:“绣宁,我过了年多大?”
绣宁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白若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皱了眉头,说:“十二岁。姑娘是元月份的生日呀。”
白若兰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