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却说瑞王华珣这日回府时天色已晚,刚下了轿,就见妻子瑞王妃披着粉底绣大片金线牡丹的披风,领着众丫鬟在垂花门处迎候。
“这天还冷着呢,这么晚怎么还出来?”
华珣虽有些惊喜,但握着妻子的手时发现有些冰冷,遂道:“咱们快些进屋去吧。”
妙懿任凭他握牵着手,夫妻二人径直回到院内。晚饭依旧是佳肴美酒,饭后,妙懿道:“殿下年前年后都忙得不可开交,夜里总也睡不踏实,妾命人做了安神汤,殿下不妨尝尝。”
说着,轻轻一挥手,只见走上来一名少女,手里端着红漆小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盏荷叶状的翡翠盏,盏内液体在灯光下看去,竟比琥珀还要纯净。
“殿下小心烫。”
一只白若细瓷的手将翡翠盏搁在华珣面前的桌案上,顺着那条纤细雪白的手腕往上看,只见少女身穿烟霞色纱衫,窄袖长裙,纤腰一束,面生柔弱之态,天生带着楚楚可怜的风韵。
华珣不禁问道:“怎穿得这样单薄?”
“她在小厨房的炉边上巴巴的守了一天的火,不穿得薄些怎么行?”妙懿接口说道:“雪桐,你去将琵琶取来,唱一段南曲来助助兴。”
雪桐低低的应声去了,不多时,抱了琵琶出来,开嗓唱了一曲,倒也悦耳动人。
华珣一边饮着汤,半眯了眼睛听着曲子,一日的疲劳已去了大半。
三支曲子唱罢,汤已饮完,华珣再睁眼时,房内只剩下了抱着琵琶的雪桐,妙懿却不见了踪影。
华珣揉了揉眉头,问道:“王妃去哪了?”
“娘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房去了,也不敢打搅殿下休息,便让雪桐留下来服侍殿下。”
雪桐微微低头,露出雪白的颈项,有种说不出的柔顺娇羞之态。
华珣看着那白得晃眼的颈子,忽然有些发怔。
妙懿看了看桌案上的西洋钟,雪桐已有一个时辰没回来了,想必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她合上书,叹了口气,但愿瑞王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要一个孩子傍身,哪怕是侍妾所出也好。
她是避不开抛头露面见人的,但是侍妾却可以藏在府里,不被人瞧见。若有新人进门的那一日,她也好有两手准备,不至于膝下玄虚,被人动摇了王妃的地位。说到底,她也要自私的为自己打算一下。
她也需要筹码,不是吗?
怀珠吹熄了房内最后一盏宫灯,妙懿躺在黑暗中,久久不肯合上眼目。
扪心自问,她不爱他,却又依赖他。而她的夫君却连对她的依赖都不曾有。或许世上的许多夫妻都是这样的,这样的齐眉举案,却又隐隐的心意难平。
她朦胧着将要睡去,忽然身畔床榻微微一沉,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妙懿猛的清醒了过来,沐浴后的热气带着男子的气息裹挟而来,将她环绕在中间,难以动弹。
她的身体僵硬了片刻,脑中有些纷乱,无数了念头滑落,乱纷纷理不清头绪。只听华珣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睡吧。”
半晌,他又道:“我没碰她。”
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稳和有节律,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滑落,滴在香枕上,悄无声音。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傍身的孩子,而是他能多放一点在她身上的心思。
想着想着,她竟然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早起,妙懿传话给雪桐,让她收拾东西回武国公府,并修书一封给许夫人,让她做主将雪桐远远嫁了。
雪桐来磕头谢恩的时候面色灰败,她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对主子没用的人,是没有留下的价值的。
妙懿本不想这么快将她送走的,但现在既用不着她来制衡浮翠,又用不着她来服侍瑞王,留下她又恐她已经动了多余的想头,多留无意,送走了反而干净。
转眼便到了春江水暖的时节,这一日苏杭总督上了一份奏章,请陛下到江南巡幸,以便让百姓有机会得以瞻仰天颜。紧接着江南各省知州纷纷上奏,折子雪片似的飞入皇宫,众人都表示百姓们热切希望陛下能够出巡江南,若能带动沿途的经济发展那就更好了。
于是龙颜大悦,准奏。经过慎重考虑,皇帝表示一切从简,连出行的钱都是从自己的私库里掏的,各位随驾的王宫贵族也一并自己掏腰包出旅费,别想着白吃白喝。虽然如此,想跟随南巡的人依旧不少。能伴驾可是脸面问题,绝非金钱能够衡量。到宫里请安的人更是比往日多了几倍,走众妃嫔后门的不要太多。
最终出巡名单定下,跟随的有除了福王之外的三位王爷,以及得宠大臣,宗室子弟等。妃嫔随驾的除了德妃留在宫中坐镇外,其余三妃,以及比较得宠的妃嫔如慧嫔都跟随伴驾。剩下的三位王妃,几位年纪稍大的公主等也在出行名单之内。
在一个春风拂面,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南巡的队伍终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