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挑眉,远黛冷然答道:“说起这个,其实却还真亏了四哥!”讥嘲之意却已溢于言表。
这趟回来郢都之前,她本已下定了决心,再不提从前的种种龃龉。之所以有此决定,一来是因广逸王临终遗愿,二来也因二人从前青梅竹马的情分。但这并不代表,对于从前之事,她就真能完全不萦于心。至少,对于石传珉之死,她至今也难完全释怀。
陡然听了这话,却让石传钰不自觉的怔在了当场。再相见之后,远黛的态度虽则有些淡漠,却也不至拒人千里。便是那次求欢,她也并未激烈抗拒,不过是视他如无物,让他深感不快而已。及至他事后知道,她为了保持那种冰也似的冷静与木然,甚至不惜自残,这才真正伤了他的心。为了这个,他暗自郁闷在心,却还不好宣之于口。以至于一入郢都便自行入宫而去,非但没有陪她回府,就连她因伤而病,也不曾来看她一眼。
直到斐亲王府传来消息,道是远黛遣了绘春下了拜帖,要求见斐亲王,他才猛省过来。他原打算第二日便过来广逸王府,却不料远黛临时金后前来而改了日子,换在了第二日。石传钰细思之下,毕竟没有过来广逸王府,而是去了斐亲王府。
他也果然在斐亲王的书房内见到了远黛,然而远黛的态度,却只让他更觉无从下手。若依着他的性子,今儿本也没打算就来,但石青妍的忽然前来,却让他不得不改了主意。
他本打算若无其事的提点远黛几句,却不料才只开口说了几句,远黛便变了面色。一怔之后,怒气便不由的猛撞上来。俊脸一时铁青,石传钰陡然长身而起,厉声喝道:“石青螺,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话?”却是声色俱厉,全没了一直以来的温雅与耐心。
既然敢说,远黛便不会惧了他,抬眼去看石传钰,她笑了一笑,笑容清冷淡漠:“怎么?南越陛下这是在责我言语冲撞吗?只可惜,三年多前。我便已认祖归宗,已非南越之人!”口中说着,她却已款款起身。朝着石传钰浅浅一礼:“妾大周睿亲王妃凌氏参见南越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是口齿清晰,礼节有度,完全合乎身份。
只是这话听到石传钰的耳中,却真真是将他气得倒跌。面色一时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眸中更是寒光闪闪,若是目光能杀死人,只怕这会儿远黛早尸骨无存了:“石青螺”他咬牙低吼,额角青筋直跳。面上肌肉亦为之跳动不已,显见心情激动已极。
饶是远黛心中也正气恼,这会儿见他如此。也不觉黯然。沉默良久,她才苦笑了一下,终究放缓了语气,慢慢的道:“四哥,也许你自己并不觉得。但你早不是那个当年的你了!”她虽缓和了口气,但语气中的疏离。却仍凸显无疑。
石传钰冷冷看向远黛,那眼光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但他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竭力克制住心中翻滚汹涌的复杂思绪:“愿闻其详!”他咬着牙,这几个字活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没有看他,远黛徐徐伸手,提起桌上茶壶,取过茶盅,斟了一杯茶,推了给他:“我记得,很久以前,父王曾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当时我听着时,只觉得可笑,但如今想来,却是极有道理的”说到这里,她语声一顿,却抬眸去看石传钰:“父皇他说,屁股决定脑袋!”
屁股决定脑袋,这五个字,其实绝算不得文雅,这话从远黛这样的纤纤弱女口中说出,更有粗俗之嫌,然而她却依然照常的搬了过来,却是一字不曾改动。
而这五个字才一传入石传钰耳中,便令他不由的浑身一颤。事实上,这句话,他自然是记得的,当时石广逸说出这话的时候,远黛在,他在,已过世的石传珉也在。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才一听得这话,几乎便疑是石广逸说错了话,只因在一个闺阁弱女面前说起“屁股”这两个字,实在是大不文雅之事,而这一点,石广逸断然不会不知。
然而石广逸之后所说的话,很快的便让他忘记了这一点。屁股决定脑袋这话,更准确的说法,该是位置决定脑袋。你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便会不自觉的以这个位置的目的与利益为重,而你从前的思想,也会因之而产生一些变化,变得更加合乎如今你所在的这个位置。
这几年,自己已习惯了以大越帝王的位置为重了吗?他惘然自思,一时不能开言。
远黛的话语却仍在继续:“你已不是从前的四哥了,或许你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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