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腿,如今已好多了,不必捶了!”
绘春闻声,便也笑笑的站起身来,捧了锦杌在远黛下首处坐了,却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远黛瞧她模样,不觉失笑,倒也不瞒她,便道:“斐亲王叔与四哥乃是一伙儿的,所以有些话,有些话,若真说了出来,怕他反而为难。而况我也有些疑心四哥正在斐亲王府!”
绘春一听这话,竟忍不住轻轻“呵”了一声,面上满是诧异之情。
见她如此,远黛不觉笑笑,过得一刻,却又不无感慨的道:“四哥呵,他也真是有本事,才只这些年,竟将整个宗室营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当真是针插不进啊!”斐亲王与广逸王虽非同母所生,却从来情意笃厚,广逸王病重之时,斐亲王甚至在他病榻跟前将石传钰骂的一文不值,其情状之激烈,却让远黛至今记忆犹新。不料才只三四年的工夫,他的态度竟就有了这般大的改观。若非远黛深知斐亲王的脾性,怕是不免要疑心斐亲王当年的情状乃是做戏了。至于石传珏,他与石传钰也是一贯不对的,而如今,二人面上虽似矛盾重重,但实底下,怕也早已沆瀣一气了。
远黛如此想着的时候,倒也不得不佩服石传钰的手段。
不无慵倦的舒展一下娇躯,远黛闲散的道:“不早了,该睡了!”
绘春听她这个时候,仍自如此轻松,不免吃惊,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难道就不担心?”
淡淡一笑,远黛平静反问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四哥会迁怒于你们?”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自己倒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我都知道,他不会,也没这个必要!”他不会,是因为知道,若那绘春等人来要挟她,委实是有些可笑的。
事实上,现如今,真正能让她担心的人,便是百里肇。然而百里肇那边,如今却已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而她也并不觉得她有必要表现得惊慌失措。
惊惶并不能改变什么,这一点,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相信百里肇。百里肇绝非弱者,这一点,从他早年的经历便可看得出来。即使腿残之后,他颇沉寂了几年,但也并没完全闲下来。一直以来,她虽从没主动的问过他什么,但隐隐绰绰的,却也从沅真那里得了一些信息。
即使她仍免不了会去担心,但这些担心,却还不至于让她失了方寸。而况今日前去斐亲王府,虽然未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助力,但至少,她知道,她的安全问题,还是不必担心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性命更珍贵,至少目前于她,是这样的。
匆匆盥洗之后,主仆二人各自歇下不提。因着这一夜,几乎不曾阖眼的缘故,第二日远黛将将睡到午时,方才睁开眼来。跟前伺候的人早换了晴宁,她一面掩口打个呵欠,随口问道:“绘春呢?可是你换了她回屋睡去了?”
晴宁答应着,却秉持着她一贯不该说的不说不问的作风,只叫了柳儿捧了盥洗用具来伏侍远黛盥洗。一时梳洗完了,那边云燕却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道:“郡主,明瑜公主递了帖子来!”口中说着,早奉了烫金的名帖上来。
远黛听得微微怔愣,神色颇为意外。她回郢都也有几日了,而作为唯一一个陪着她一路行来的皇室公主,石青妍非但从未露过面,更连消息也不曾有一个,今日却忽然递了帖子来,却让她不得不疑心是事出有因。没有多说什么,远黛伸手接了名帖过来,翻开看了一看,帖子确是石青妍的名帖,贴上娟秀的字迹,也确是石青妍所有,然而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随手将名帖丢在桌上,远黛随意的道:“回贴告诉明瑜公主,只说我尽日有闲,她若想来,不拘何时都可以!”云燕得了这话,忙自答应着,又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那边才刚出去,绘春却偏在这时进来,二人一出一进,却恰恰打了个照面。云燕也并不敢得罪绘春,见是她过来,少不得行礼唤了一声“姑姑”绘春近日颇有些看她不惯,见此也只是一点头,并不多问,便走了进来。
远黛见她来了,不免一笑,便一指桌上名帖道:“绘春,我这里总算是要热闹起来了呢!”言下却是不无戏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