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肇记得很清楚,这件狐裘,乃是当年北狄求和之时奉上的一件贡品,因其珍贵,故而理所当然的到了萧后手中。然而萧后却几乎没有穿过一次。
据百里聿说是因嫌弃这袭狐裘太过厚重,穿着略嫌臃肿。
那时他与萧后的关系虽已渐渐疏远,但对她还是颇为尊敬的。听了百里聿这话后,他甚至还应许了百里聿要为萧后搜寻几张银狐的裘皮另制一袭狐裘。只是却没料到,他这一返回平京,却是又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得了允准回去北疆驻守,而那一去,先是途中遇袭,初雨身亡,而后他自己也中毒而伤了双腿,这事自然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如今。
他那里虽是心绪翻转,百味陈杂,面上却也并不失礼,朝着萧后淡淡的施了一礼。他与萧后的关系早已降到冰点以下,平日见面,也不过维持基本礼节,却连寒暄敷衍也都省了。
萧后对此,也是心中有数,事实上,莫说今日她请了百里肇来乃是有求于他,便是平日,她也是不敢与他计较的。朝他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萧后于上座落座之后,便吩咐人为百里肇看座。百里肇也并不多言什么,谢过之后,便也坐了。
及至宫女奉了茶来后,萧后才终于的开了口:“今儿本宫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她虽也有心出言相恳,然求人的话在舌尖上打了几个滚后,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却换成了这么一句似乎成竹在胸的言辞。只是看向百里肇的眼神,却终不免透露了她的心思。
百里肇本也不愿与她多说什么,闻言之后,便即淡淡道:“七弟的去向,儿臣也并不十分清楚。但据儿臣想来,他怕是去了南越了!”从口中吐出“南越”二字时,百里肇的心中忽然便觉有些空落落的。远黛去的愈久,他便愈发现,原来自从有了她之后,真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与先前不同了。这些事,看着仿佛与她无干,但细想想,却又不能完全脱了干系。
例如在这个关键时候,却毅然决然离开平京的百里聿。
这个念头让他无由的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等萧后再说什么他便已开口道:“七弟早非孩童,也自有他自己的想法,儿臣在此却有一言奉劝娘娘:安分守己。尚可安享半世富贵!”
说过了这一句话,他竟也不再多留,而是站起身来,径自一礼,告退而去。
他来的不快。去的却如一阵风般,倒让萧后怔愣当场,一时竟忘记了叫住了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半晌,只觉得脑中发晕。眼前发黑,险险便要晕了过去。
殿内火盆,喷吐着热量。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寒,甚至比才刚还更要冷得多。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萧后伸手想去够那盏就放在她手边的茶盏,这个时候,一点点暖意都让她觉得无比舒服。然而她用了近乎全身的气力。才勉强够到那只本来伸手可及的茶盏,正欲将之捧在掌心时候。却忽然只觉手上无力,指尖发颤之下,一个不慎,竟将那茶盏打得翻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想去将那茶盏扶起,然而非但不能如愿,宽袖更不经意的一扫,那茶盏便“砰”的一声落了地。她只来得及喘了口气,外头却已快步的行入一名宫人。
“娘娘”那宫人娇呼一声,也顾不得其他,便忙快步的奔了上来,要去搀扶面色早已煞白到连脂粉也遮饰不住的萧后。然而她的手指才一触到萧后的手上,她便不由的颤了一下,旋惊声叫道:“来人!快来人,速召太医前来,娘娘病了!”
百里肇一路出了凤仪宫,因着心情烦郁的缘故,疾走几步后,他便也放慢了脚步。他尚来不及走出多远,便听得后头凤仪宫内传来喧闹的声音,隐约之间,可以听见说是萧后在传召太医。足下不期然的微微一缓,良久,百里肇才自苦笑了一声。
没有回头的打算,他一路随心而行,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一处翠竹围绕的宫室跟前。当片片竹影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个”字的时候,他才悚然惊觉,自己到了哪儿。
抬起头来,他不意外的看到了“潇湘宫”这三个大字。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几步,但很快的,他便停下了脚步,略一踟蹰后,终究掉头离去,虽然他知道,这座潇湘宫乃是空的。
潇湘宫,也是六宫之一,离着中宫与御花园均近,原本可称得上是个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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