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是无喜无怒,更无多少波动。
对于她的这一句话,石青妍却是不敢苟同:“我与姐姐之间,怎说得上‘道不同’三字?”
远黛仍不生气,只平静反问道:“青妍,此去郢都,若我有事,你可会帮我?”石青妍一怔,下意识的便要说出一个“会”字来,然而远黛显然并不打算让她说出这一个字,所以她已很快的接了下去:“你我都知道,你是不会的!”
“我”因为说的略迟了一步,石青妍的那个“会”字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只抿了嘴去看远黛,她心中虽还觉得不服,但默默思忖之后,毕竟也冷静了下来。
“因为你并不是一个人”远黛的声音淡淡的,仿佛自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还有贤太妃不,如今我已该称呼她为懿贤太后了不是吗?”
泪意陡然涌上,鼻子也为之一阵发酸,好半日,石青妍才低声的道:“多谢姐姐体谅!”
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到了此时,如何还能不明白,远黛所以疏远于她,甚至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她今日所以会同她说起这个,也只是要提点她一句,此次返回郢都,她不会久留,不会给任何人任何颜面,更不会因任何一个人而妥协。
端起炕上酸枝木雕花几桌上那盏已将微冷的茶,远黛浅啜了一口,道:“我就不送了!”竟是干脆利落的逐客之辞。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石青妍无声一礼,转身快步的去了。
屋内,晴宁与云燕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二人所伏侍的这位不知姓名、不晓来历的夫人的身份已是愈发的神秘了。
自湖州一路往南,再行了十数日,便到了柳州。柳州再往前,便是大周与南越的边境。使团返回的突然,延德帝为防出事,特意遣了一队五百人禁军沿途护送。及至出了柳州,禁军统领这才辞去。因是从北往南的缘故,到得柳州,远黛已能明显感觉到回暖的气候。
这样温暖的天气,让她莫名的心生怅惘——自己已离故土愈来愈近了。
她曾不止一次的对百里肇说过:此心安处是吾乡。然而在她的心中,故土毕竟还是故土,在她的心中,郢都绝非任何一个地方可比。虽然若是认真说来,她的故乡该是平京。
自打湖州那日后,石青妍再没来找过她,远黛也没问过任何有关石青妍的事。正如她自己对石青妍所说的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石青妍只会为了懿贤太后出卖她,她自也懒得再去与她保持那种明面上的姊妹情深的关系。
车马辘辘而行,走的并不算快,但也不慢,只是很平稳。离开柳州差不多四个时辰后,她听到外头传来了阵阵的欢呼之声。无需去打听什么,她也知道,使团已入南越。
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的晴宁、云燕二人闻声,面上也都不由的现出了欣喜之色。她们二人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要随石青妍一道出嫁的宫人,离开南越之前,一直都以为,这一生,怕是再不能返回故土了,却不料懿贤太后的一场大病,却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目注晴宁,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你们很开心?”
晴宁还未言语,一边的云燕早已抢道:“夫人难道不开心吗?”自打知道远黛的身份甚至可能比石青妍更要尊贵,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不敢再行试探,伺候起远黛来,更比晴宁还要仔细的多,一心想要博得远黛的青眼,好以此为阶。
对于她的这些小心思,远黛自不会全无所知。对云燕,她说不上喜欢,也并没打算留她在身边,正因如此,她也并不打算节外生枝,见云燕抢了话头去,便也淡淡一笑,轻抬玉手,揭开车窗上垂落的妃色帘布,抬眼看了出去,却是久久的也没有言语。
就在晴宁二人都以为远黛不会回答云燕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却忽然的开了口:“能够重回南越,我应该也是开心的,只是刚才听得他们欢呼,心中却又觉得有些紧张”
不解的眨了眨眼,云燕茫然的道:“紧张?这又是为什么?”
淡淡一笑,远黛并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松手放下帘布,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晴宁却开了口:“若夫人也是我们南越人,此刻所以觉得紧张,怕是因为近乡情怯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