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看着墩墙外面百姓的尸体,地上鲜血横流,特别是邓氏那赤裸的身子,白的刺眼。
此情此景,何谈请功庆贺一说!
他放眼看去,鸳鸯寨主堡,以及其下的几个火路墩,全都紧闭墩门,没人赶出来截杀瓦剌骑兵,任其自顾离去。
不说这些守卫堡垒,警戒之火路墩,哪怕西北,最北,最东的野战兵营,长城守军,也没人出来。
呵呵,这就是明末啊,大明九边镇之甘肃镇。
呸!
李大眼朝地面吐了一口浓痰,说不出的难受,忽然,瘫坐在地的陈汉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着李大眼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不待李大眼反应,径直飞快下楼,打开墩门,一把抱住赤裸全身的妻子邓氏,嚎啕大哭。
甲长王英大恐,急忙喊道:“你这找死粗汉,没我命令擅自开墩门,不怕北虏骑兵去而复返,害了一墩人性命?”
李大眼冷冷看了他一眼,朝楼下走去,身后刘宗敏兄弟皆鱼贯而出。
张成看了看王英,问道:“大人,咱们下去么?”
邓氏微弱的张开眼,费力抬起手臂,想抚摸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却只敢停在半空。
她喃喃说道:“汉升哥,翠娘不干净了,对不起你。”
她眼神空洞,下身谷道一片狼藉,肠子流出数尺,说完这话,眼中就彻底没了生机。
陈汉升嚎的发出凄厉的哭喊,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做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妻子身体渐渐没了温度。
“俺的翠娘啊!——”
红水河潺潺流动,微风起,掀起波澜,像是在回应他的喊叫,李大眼几人站在他身后,皆唏嘘不已。
众人开始清理百姓的尸体,墩内刘氏与石氏也出来帮忙,不多时,一个大坑挖好。
粗粗掩埋掉百姓的尸体,甲长想张嘴命令陈汉升,将邓氏一起掩埋,但眼角瞥见李大眼的寒芒后,讷讷不敢言语。
任由陈汉升嚎哑嗓子,呆坐在沙地上。
忽然,陈汉升拔出腰间解手刀,朝胯下一挥,闷哼声中,一个血糊糊的肉块掉落。
李大眼等人皆头皮发麻,看着陈汉升的动作。
陈汉升将那肉块放在邓氏身上,然后苍白着脸,双手刨开沙土,将沈氏掩埋。
他嘴里说道:“翠娘,你以前总怪俺贪花好色,有钱便去乡堡勾栏鬼混,不好好过日子。”
“俺错了,俺以前没有听你的话,俺真的错了,翠娘,你看,俺割了是非根,从今以后,心里,身体都是你的,再也不去勾栏。”
“翠娘,你等着,等俺替你报仇,宰了那北虏青甲,便下去陪你,现在先把小命割下陪着你。”
陈汉升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回墩内拿起腰刀长枪,重新回到众人前。
他来到李大眼面前,说道:“大眼哥,以前是俺不对,时常跟张成一起欺负你,今日你替俺射了一箭,俺感激不尽。”
说完,陈汉升摇摇晃晃向北走去,沿着路上的马蹄印追杀瓦剌骑兵。
他去报仇!
李大眼亢声说道:“北虏寇边,年复一年,墩堡烽火,燃于马蹄,我汉家男儿岂能眼睁睁看北虏侵我家园,毁我田地,杀我父老,辱我妻子?”
“男儿身带吴钩,食民之俸给,不能保境安民,驱逐鞑虏,要此身何用,要长刀何用?”
“今日,北虏又至,难道还想以往一样,龟缩墩内,任由他肆意杀戮,志满而归?”
“谁敢与我同去杀虏?杀虏,不杀虏,何以显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