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慎行急切的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一个死了的人会突然活了过来,连忙道。
一行四人悄悄的出了小酒馆,来到孙慎行的住处,一间破烂的草房,四面还漏风,一进去就冷的直哆嗦。
“闻斯兄,你不是在军中当马倌吗?怎么住这么一个地方?”熊廷弼大惑不解问道。
孙慎行招呼三人坐下,挂在墙上的油灯拨亮,灯光在风中一闪一闪的,就跟鬼火差不多了,勉强能看的见人脸,没有凳子,只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就这么凑合着坐了,拿出酒葫芦,摆上四只碗,给每人倒了一口解释道:“一言难尽呀,不说这个了,飞百兄,我刚到这里不久就看到了朝廷的公文,说你被斩首,还传首九边,那人头我还亲眼见过呢,今天如果不是你提前说话,我想我肯定认不出你来,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熊廷弼按照朱影龙的吩咐,撇开他的关系,将自己获救的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孙慎行大骂阉党残害忠良,同时又对熊廷弼能够逃出生天感到异常的高兴,还一个劲的夸熊廷弼有熊瑚一个好女儿。
老友相聚,朱影龙和熊瑚都插不上嘴,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他们这么说下去,天亮也不见得说完,他们半夜可要出关呀,朱影龙有些着急,出口打断了两人的叙旧,道:“孙老大人,其实我们有事要请你帮忙?”
孙慎行一愣,这少年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没规矩的打断他与老友谈话,他以为这三人是以熊廷弼为首,所以心中颇有不快,但看朱影龙与熊瑚关系密切,朝熊廷弼问道:“飞百兄,这为少年可是你的未来女婿?”
“是的,小子龙影见过孙老大人,刚才冒昧打断孙老大人与岳父的谈话实在不应该,不过事情紧急,龙影不得已为之,还请孙老大人,不,孙伯父见谅!”朱影龙焉能不知道这些古人规矩极多,刚才自己打断他们谈话极为不礼貌,所以忙站起来深深一躬,重新行礼道。
这些话一出口,不但孙慎行惊讶了,熊廷弼和熊瑚也是吃惊不小,熊廷弼自是知道朱影龙不想泄漏身份,不得已才这么说的,不然以孙慎行的眼力,要看出破绽一点不难,熊瑚则羞的耳朵根子都红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朱影龙会在父亲和孙慎行面前说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内心如同小鹿乱撞,有一丝期待,但又一丝彷徨,因为她也知道这是朱影龙不愿意泄漏身份的权宜之计,并非什么承诺或者保证,一时间,她心里颇为烦乱,只想着自己与朱影龙的关系,对于父亲三人的激烈的谈话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孙慎行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固执,两年的戍边,他也看透了人世间许许多多的丑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熊廷弼会走上贩卖私盐这条路上来了,国法与朋友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他固然痛恨那个参将薛琮,但是也对熊廷弼走上这条路感到无比的痛心,指着熊廷弼的鼻子一通怒骂。
熊廷弼只能默默的听着他的愤怒,他没有解释,也不好解释什么。
末了,孙慎行冷静下来,挥手撕下一块衣角冲着熊廷弼道:“本来你没死我应该很高兴,但是你现在做的是违反朝廷法度的事情,今晚的事情我帮你们出关,但是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割袍断义,从此天涯路人,再不相欠!”
想不到几十年的交情刚见面就因为一个不能说的误会而断绝,熊廷弼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胸口也起伏不定,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他站了起来,嘴唇不住的抖动,也撕下一块袍角,双眼湿润道:“好!闻斯兄,今晚过后,你我从此天涯陌路!”
朱影龙面色冷峻的看着两人,道:“孙老大人既然不愿意与我岳父同流合污,那你为什么还要助我们,你这么做更加是知法犯法!”
“不劳龙公子挂念,助你们出关之后,老朽自当向朝廷自首!”孙慎行瞪着朱影龙道。
“自首?”朱影龙冷笑道“你是向魏忠贤那个阉人自首呢,还是向那个只会摆弄木头的皇帝自首呢?”
“放肆,不得诬蔑当今圣上!”孙慎行朝朱影龙喝斥道,熊廷弼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沉默不语。
“小子说的都是事实,天下人都知道的,既然是事实,何来诬蔑之词?”朱影龙浑然不在意的道。
“飞百兄,这就是你的好女婿吗?如此目无君上,大逆不道的话他怎么能说的出来?”孙慎行气得不行,拉熊廷弼出来道。
熊廷弼苦笑一下,你以为他真的是我女婿,就算是真的,我也管不了人家,所以他只能不吭声。
“丽娘,孙老大人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关,你照顾他跟着一起走吧!”朱影龙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蘑菇,直接吩咐把人带走,今晚的事情过后,他还留下来,下场可想而知了,思想改造要慢慢来才行,前提是人要活着。
丽娘自然知道朱影龙的意图,但是对方是打小抱过自己,情同父女,脚下不免迟钝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分的清轻重的,所以她还是上前制住了孙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