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珂莉转过头去,却发觉朋友的声音显得非常焦虑,“珂莉!”
齐朗一脸的慌忙,气喘吁吁地穿过阻挡的众人,走近与她对视,“你的外婆不行了!”
珂莉神色一凌,她推开身边拥挤着的人,飞快冲到马路旁,对着周围的空气大喊起来,“查理·德森!查理·德森!”
齐朗也在这时紧追着冲了出来,“珂莉!你在喊谁?!”
珂莉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飞奔着朝一辆未停稳的马车跑去,忽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翘班的查理终于赶回来了,他略显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珂莉一把揪住查理的衣领,“外婆出事了!带我们去康德医院!快!”
查理没有多做犹豫,轻轻瞥了齐朗一眼,将手杖快速敲在地上,眼前的画面一闪而过,再定神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珂莉火速冲上前去,眼睛在眼花缭乱的门牌号前来回扫视。
自己应该是没有那么急的,她想。
她的呼吸没有变得急促,心脏也没有狂跳。
她是不会有悲伤的,同样的,她不会畏惧亲人的死亡。
那么现在催使着她的脚步不断向前,令她一步也不敢迟缓的信念是什么呢?
珂莉的脚步轻快,她绕开推车的护士小姐,躲过颤颤巍巍步履蹒跚的老人,直奔那个病房而去。
大概是孝心?善意?多年来积攒下的感情,还是对外婆多年疼爱的感恩?
大概都有吧,但她说不清。
因为她还是平静得可怕,就像看到那只花猫倒在她脚边一样。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急了。
因为她没有控制住自己越发粗重的呼吸,推开门的手也在颤抖。
实际上,病房内的喧哗已经传出来了,珂莉听得一清二楚,但她还是拉开了那道阻隔视线的门,亲眼见证了珂莉不愿看到的事实。
母亲跪伏在床板上,父亲则是冷漠地看着母亲与护士小姐的哭喊与拉扯。
母亲哭得喘不过气,脸上本就没能盖住眼底倦色的妆哭花了,显得更加狼狈。
实际上看到这一幕,接下来的现实已经很明确了。
外婆去世了。
父亲没有劝阻,更没有安慰,只是在那边愁容满面地抽着烟。
医院里是不该抽烟的啊。
父亲他为什么没有伤心呢?毕竟那并不是他的母亲啊,珂莉想道,而且,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本来就很差。
父亲将吸尽的烟头丢在了地板上,皮鞋狠狠地碾了两下。
啊,护士小姐拿出针管了,她要做什么?那是……镇定剂吗?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都沉浸在悲痛或忙碌中,只有自己像个局外人。
珂莉没有再继续旁观下去,她走进病房,关上背后的门,将自己的退路堵死。
或许是第二次拉门的声音惊动了母亲,她忽地停住哭声,紧接着护士小姐的动作也猛地停下。
父亲又点起了一根烟,“珂莉?”
珂莉没有回应,因为她这才有机会,好好与外婆告个别。
她看向外婆的遗容,和自己一样,平静得不像话。
外婆死前并没有感到痛苦。或许是这样想着,珂莉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似乎刺激到了母亲,她站起来,在护士的阻拦下逼近了她。
“你笑什么?”母亲质问道。
“你外婆去世了你笑什么?!你很高兴吗?!她生前对你不够好吗!”母亲拽住她的肩膀,两只手用力地捏着,“你为什么要笑!你从之前就这样!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她的肩膀传来阵阵疼痛,珂莉感到非常惊讶。她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印象中的母亲,即使劳累了一天一宿,也只会在休息后坚定地对她说:“没事的,珂莉,没事的。”
或许是母亲误会了,或许她只是需要休息,但无论是那种可能,珂莉都不会在此时开口。
“你在干嘛!”父亲推开母亲的手,将珂莉拉了过来,“她是个坚强的孩子!难道还要像你一样,闹得像个女疯子吗!”
因为她知道,父亲会替他说话。
“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你只会向着她!因为他是你的女儿,她才是你爱的人!”母亲哭叫着连连后退,最终跌坐在一个角落,泣不成声。
“需要我做什么吗?”在混乱中,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冷淡声音在珂莉耳边传来。
“不用了。”珂莉没有接受查理来之不易的好意,孤僻地拒绝道。
她想,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