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这蒸露效果极好,妾身早些时候才给了皇长子,正好再给昭仪和修容送去些,她们膝下皇子还小,万事都要当心呢。”
庆丰帝不置可否,只道:“天色不早,朕先回立政殿。”
皇后只好起身相送。又遣人去打听庆丰帝晚上歇在哪里,来回话的人道:“圣人召了胡充仪侍寝。”
皇后凝眉,向身边红袖道:“去请忻贵仪来……”
红袖应了声正要去,皇后复又制止她,心中细细算了一番,瞬间便觉察出忻贵仪疏远之意。
默然一叹,“罢了。”
昭阳殿里一片欢喜,一众宫人知道要去避暑,纷纷忙着收拾衣物行李。
林云熙也不过第二次去西山,头一回还是庆丰帝登基不就,跟着家人一道,住的是林家别院。彼时后妃都还年轻,极少召外臣命妇和女儿进宫,她也不曾踏入九成宫,只听说风光秀丽,景致极佳。
便含了十分的好奇,问董嬷嬷:“九成宫里什么样子?”
董嬷嬷笑道:“老奴还是随着顺仁太后去过,大约是按着江南园林的样子建的,风景如画呢。”
因是避暑,大大小小的嫔妃都跃跃欲试,不为别的,行宫里规矩必然不比宫中森严,若能随驾,还怕没有机会侍奉圣驾么?
然而九成宫毕竟是行宫,又有一应宗亲要照应,能跟着去的嫔妃并不多。除了皇嗣的生母,左不过谢婉仪、忻贵仪、胡青青、沈李两位美人一干较为得宠的妃嫔,敬婕妤等资历较老的也有体面,但分位低的便只凭庆丰帝或是皇后心意。
车驾浩浩荡荡出了城门,从大明宫到西山不过半天路程,沿途都有禁军开道,走得极为平稳。才进了山,一股山林清新之气而来,风也柔和凉爽了,微微掀起车帘往外,满眼尽是碧绿苍翠的颜色,繁阴茂密,翠华欲滴。
九成宫中山明水秀,几个主要的殿室都是依山傍水而建,林云熙所居的玉华殿更是极尽妍丽。长松修竹,浓翠蔽日,层峦奇岫,静窈萦深。下有水池载红白菡萸万柄,寒瀑飞空;又置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等花数百盆于广庭,鼓以风轮,清芬满殿,久立使人寒凓不堪。
林云熙在殿中只坐了一刻就觉得身上阴冷,不敢太过贪凉,撤了风轮仅叫人打扇子。又怕孩子着了寒气,便让青菱带了人去把东边暖阁收拾出来给儿子住。
碧芷端了一盏温热的蜜羹给她,林云熙润一润喉,方才问她殿中事宜。碧芷笑吟吟道:“主子带来的人不少,除了各处粗使宫人,后头小厨房、茶水间、库房里都安排好了。行宫里的咱们不知底细,琥琳姑姑打发他们去做闲差,主子尽管放心。”
林云熙点点头,笑道:“你们做事一向稳妥。”
忽然白露进了门,在帘子外福身道:“主子,丽修容来了。”
林云熙心中惊讶,丽修容这时候来做什么?口中忙道:“快请进来。”
丽修容一袭雪青半袖,发上绾一支累丝凤鸾衔珠钗,容光如玉。
依礼见过,林云熙微微一笑,“我这儿一团乱,倒叫你见笑了。快坐。”又吩咐碧芷上茶。
丽修容道:“姐姐客气。”坐下来打量殿中陈设,浅然笑道:“昭仪姐姐这里靠着湖,倒比我那儿凉快。”
林云熙徐徐饮了一口蜜羹,“我记得你住在的庆福殿就在碧山重华边上,离圣人的翠微殿也近。”
丽修容淡淡道:“近不近原也不再住处上。”顿一顿,仿佛自知失言,转而道:“怎么不见小皇子?”
“他才睡下,我叫人抱到东暖阁里安置了。”
丽修容“哦”一声,倒也意不在此,欠一欠身道:“原先我病着,一直没和宫中姐妹们聚一聚。过两日是我的生辰,寻了一处水榭设宴,还请姐姐一定要来。”
林云熙闻言笑道:“我竟不知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合该好好为你庆一庆生才是。”复又问她:“圣人皇后可知道?”
丽修容淡淡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凑个趣儿罢了。圣人有心,特意吩咐了殿中省操办。”向林云熙笑道:“别人也就算了,我与姐姐素有情分,是以特来相请。”
林云熙思来想去不明其意,只含笑道:“若无意外,我一定来。”
青菱也奇怪,送走了丽修容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过生日?还偏偏这样殷勤地来请主子,算是哪一出?”
林云熙一时琢磨不透,却不忧心,“凭她什么事,这两日小心谨慎些,别出什么岔子,难道她还能害了我不成?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靠窗正是一池盈盈碧绿的湖水,波光滟滟,湖面上莲叶接天,碧翠无穷,菡萏英茂,点绿波而生,娇艳欲滴,幽然清香。支起疏窗,和风煦煦而来,满室旖旎。
描好花样的荷包已做了一半,闲着缝几针觉得困倦,便在窗下榻上歇息。榻上四五个樱草色缎子绣团蝠纹的软枕,青菱又捧了薄被与她盖在胸口。
林云熙懒懒依在软枕上,将宫人们都打发出去,“今儿无事,我放你们的假。行宫里山水漂亮,趁着天还不热都去溜一圈儿。只皇子那里不能动,再留两个人给我使唤。”
一众伺候的宫人都笑嘻嘻应了,“谢主子恩典。”
酣然一觉沉沉,林云熙正睡得香甜,忽然听青菱在耳边唤道:“主子快醒醒。”迷迷糊糊地抱过软枕翻个身,青菱又唤了两声,林云熙方揉揉眼清醒过来。
青菱道:“圣人那里使人来传话,叫主子过去呢。”
林云熙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
林云熙“唔”一声,伸个懒腰道:“我竟睡了这么久。”又问,“圣人在做什么?怎么这个时候叫人来?”
青菱微微一笑,“奴婢只听说圣人方才与帝姬在湖上,还着人送了不少莲叶来。”一面命人去打热水,一面替她洗漱更衣。
挑了一身月白色双窠云雁纹对襟上襦,藕色缠枝莲曳地裙,清新雅致。长发绾成清爽的单螺髻,斜簪一支赤金镂空海棠珠花步摇,执了泥金素绢绘绿梅的象牙柄团扇出门。
来传话的魏少监正在偏殿候着喝茶,见林云熙出来了忙行礼道:“给昭仪请安。”
林云熙虚扶一把,含笑道:“劳少监久等。”又要命宫人去备肩舆。
魏少监笑眯眯道:“昭仪不必费神,老奴已叫人抬了轿辇在外头等候。”又引着林云熙一路走,“圣人与帝姬正在方壶胜境泛舟采莲,昭仪可慢慢过去。”
自玉华殿往东,尽是湖光山色。清溪绿潭间凤尾森森,华轩蔼蔼,琼节新梢,分苍拂翠。转过一个弯,便是开阔的湖面,水光潋滟,净渌空明,岸边玉宇琼楼,珠Ω螅耵1总啤6湃舯逵窠啵砺溆兄拢腥羧思湎删场?br>
林云熙下了轿辇,早有小舟候在岸边,带她往湖中船上去。
和风细细,老远便见庆丰帝在船头立着。划船的宫人将小舟系在大船上,林云熙在小舟上微微福身,眉眼带笑,“圣人。”
庆丰帝伸手扶着林云熙上了大船,“小心脚下。”
花香馥郁,转头见船上堆满荷花,都是含苞待放,唯寥寥几株开得亭亭玉立。不由笑道:“还不到赏花的时候,圣人哪里找来这么多?”
庆丰帝无奈,指着不远处一大片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碧翠,“柔嘉要摘莲蓬,朕便带她来寻,没想到莲子还都是生的。她反倒喜欢这花,亲手摘了不少。”含笑向林云熙道:“花虽未全开,朕看着样子还不错,叫他们折一些与你插瓶。”
林云熙浅笑着应了,“帝姬呢?怎不见她?”
“玩得累了,朕先让她回去了。”
又兴致勃勃地拉着林云熙道:“上回去轩北的时候路过沧江,朕瞧你极喜欢那里的白鱼,特意命人捉来养着。奈何别的地方水不好,只这里养住了。原是叫他们今夏送进宫的,如今咱们住在这儿,朕现钓一条上来好不好?”
林云熙一怔,眼中一热,稍稍别过头去闭一闭眼,转回来时已扬起盈盈笑意,直扑进庆丰帝怀里,抱紧了他微微有些哽咽地“嗯”了一声。
庆丰帝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冷眼四扫,一众侍奉的宫人统统只当自己瞎了。他反手抱了抱她,低笑道:“哭什么?”
林云熙蹭蹭庆丰帝的衣衫,把他胸前衣襟蹭得乱七八糟,“谁哭了?!”
庆丰帝好笑,揉揉她的后脑勺,“好,没哭。”
命人取了鱼竿,亲自穿饵放线,复又牵着她的手坐到船尾,两人一边轻声说话,一边盯着鱼竿。没一会儿鱼线动了,庆丰帝一把冲上去,抓起鱼竿往上一拎,一尾白色的活鱼霹雳巴拉甩着鱼尾落到船上。
庆丰帝哈哈大笑,“快,拿鱼笼来,一会儿送去御膳房,正好晚上可以喝鱼汤。”
那鱼在船上活蹦乱跳,庆丰帝捉了鱼往鱼笼里一塞,反被它溅了半身水。林云熙坐得近,裙摆衣角也都是水,顾不得自己,忙取了帕子给庆丰帝擦脸擦手。
庆丰帝搂着她笑道:“算了,衣裳都湿了,不如先与朕回翠微殿。”
林云熙微微一讶,脱口道:“不去妾身那里么?”话音刚落,脸上一红,扭头只盯着脚边的葱茏青翠的莲叶。
庆丰帝笑眯眯道:“宫里不方便,这儿可没那么大的规矩。”握着她的手捏一捏,还挠她手心,凑近了她耳边道:“想朕去你那儿?嗯?”
林云熙大窘,红着脸瞪她。
庆丰帝柔声道:“翠微殿临近摘星揽月,夜晚远眺可见灯火晴空如画。今儿是十六,摘星楼上月如圆盘,仿佛只手可触,朕只想与你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学校实践训练,把一群人拉出来还不准带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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