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打不打。”秃顶很不高兴地高声说道,“那么大条河,有什么病毒也冲走了。”
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思都活络了。厕所问题的确是个每个家庭都迈不过的大坎,其实大家都挺头疼的,只是没拿出来说,因为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许多人跑出来闲逛也是因为家里味道太重,待不住人。现在一说白了,立时就有好几个人要回家去找水桶。
我也拎着个塑料桶,加入了打水大军之中。
还没走到,就听到前面一阵乱糟糟,大家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凭什么不让我们打水?”叫得最大就是那个出主意的秃顶男人,他背着七八个绑在一起的空可乐瓶,站在人群最前面。
“这是上级的命令,一概不能让人靠近水边。”沿河能够下到河边的通道都用临时围栏隔了起来,一个警察站在隔离栏说话。
人群有些愤怒:“有个屁的病毒!就算是拿卡车往河里倒的,这会儿他玛也早冲到太平洋里了。”
“我们就是冲个厕所,绝对不拿来喝!”这是温和的在晓之以理。
“小伙子,你就开个口子,我们打完了就走,绝对不让你为难。”这是老成的在动之以情。
“让不让?不让揍你了!”这是冲动的在直接武力威胁。
俗话说法不责众,忽然有人一把推开了为首的精彩,一拥而上冲了进去。
我也跟在人群后面起哄,只觉得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只是打水冲厕所而已,有什么干系?
下到水边通道很窄,而且没有扶手,石阶上长了很多青苔,大家到了这里都变得小心翼翼。岸边的河水不深,大概也就两、三米的样子,可是河边有很深的污泥,掉下去不一定会淹死但必定会很狼狈。
与此同时,依旧有人在旁边劝诫,只是没有见识到真正的恐怖之前,没人肯听话而已。
而很快的,恐怕发生了。
因人很多,站在水边的那个人,手里的桶被挤掉下了水,不由骂骂咧咧的下水去捞。
然后我就看到一条水波从河中心快速向这边涌了过来,那个水桶旁边冒出一团气泡,一个巨大的暗红的躯体忽然从水底冒了出来。
哗啦!
只听得声音想过,水里的那个人忽然不见了。
没有惨叫,没有呼救,仿佛只是吹过一阵风似得,那个人就消失了。
然而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张长长的布满了利齿的嘴,和那暗红色的就像是被火烧伤的皮肤……
水边的人群愣了几秒钟后才爆发开来,人人都想马上逃到安全的地方,可在这种时候,慌乱却让所有人的速度都变得更慢。很快就有一个人被挤了下去,然后是第二个,他们在烂泥里拼命挣扎着,哭喊着,却没有人想到要拉他们一把。
我当时落在后面,还没有下水,只是愣在岸上,除了盯着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尚未平息的水波,脑袋里嗡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出了事之后,警察立即将河道清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几辆军车拉着几十个士兵赶了来,全副武装地把河道控制了起来,绿水河两岸的几个派出所也安排了上百个协员和联防队员过来,整条河道被完全封锁了起来。
那些士兵用拖船在河中间设了好几个网架,把河道分成了好几段,然后往河水里拼命地撒着一种粉末,撒完以后没过多久,河边就有了很浓的化学药水味儿。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我草草吃了片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晚上河道那边,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吓得根本就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门房老大爷消失了,住的地方都是鲜血,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家住户。
所有人都慌了,来了一车士兵,然后是焚烧、消毒、净化。那天我因为干活比较积极,有曾经当过兵,被一个男人任命为了小区士官长。
我表示完全没有听过这个职位。
第二天夜晚,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几乎一夜不曾停歇。
第三天,小区里的所有住户都聚在了一起,点燃巨大的篝火堆,试图用人数驱散恐惧。
结果却遇到了无数红着眼睛的恶魔……就是门外的那些老鼠。
第四天,我们找到了这处地下防空洞,苟延残喘。只是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或许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那么,兄弟,能说说你到底是谁吗?”
秦奋叹了口气:“你们这个世界倒是够悲惨的。”
王超瞪大眼睛:“你、你……”
“有些话,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