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白闻生怔了怔,回忆了老半天,才将那段时间的细枝末节回忆起来。可是回忆与现在张贺祥所说的交杂在一起,又混乱了。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可我明明托周习坤去给我买船票,他说票根本没有那么难买。”白闻生恍惚着道。
“他骗你呢!我张贺祥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欺骗过你任何。虽然我也觉得逃婚之事有些不妥,可是当时也是别无他法,我是尽了全力想带你离开!”张贺祥道。
白闻生倒坐到了沙发上。他虽然不想相信这一切都是周习坤故意做出来的一个局,可是周习坤的确就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你信我吧。”张贺祥道。
白闻生晃了晃脑袋:“我,我现在信还有何用?”
“一切都还不晚!你知道还有多少中国人在封建帝国主义的压迫之中么?你也曾经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怎么现在就甘于沦落为资本家,来剥削人民了?!”张贺祥看白闻生现在模样,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连忙道。
白闻生睁开眼看着他,对于这番言论他心里已经开始猜测到张贺祥现在的处境。
“我记得你说过,你同情那些穷苦的工人农民,厌恶上流社会的虚假与斗争,是么?”张贺祥看着白闻生道。
“我。”白闻生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看了张贺祥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是共?”
张贺祥轻捂住了他嘴,然后将头一点:“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如果你愿意当卖国贼的走狗大可以去举报我。可是,你若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血性和良知的话,就该和我站到同一个队伍里来!”
白闻生看着他良久都没有说话。若是从前,自己也可以和他一样谈理想与抱负,可是现在他已经泥足深陷,要抽身出来谈何容易?
“子卿,我回来了!我能为了理想,放弃学业。你就不能放弃一回?”张贺祥道。
“我,我不行。你没有成家,你不会明白的。”白闻生垂下眼挣扎着道。
“国将不在,何以为家?!覆巢之下无完卵啊!”张贺祥激动得有些失控。
“可家人亲人都照料不好,又怎么去谈救国?”白闻生抬眼反问。
张贺祥被他问住了,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他满腔的愤慨无的放矢,无措地推了推眼镜,然后说道:“子卿,其实这么一年来,我根本没有忘记你。我多想,多想你能在身边,跟我一起去战斗。你呢?”
白闻生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偏移了视线不敢与张贺祥对视。
“怎么?你,已经不在爱我,真的爱上你的太太了么?”张贺祥质问着道。
白闻生缓缓摇了摇头,道:“你别问了,反正一切都改变不了。你今晚就在这沙发上将就将就,我去给你拿被褥枕头。”
白闻生看着他,往后倒退了两步,这才回转过身。谁知道张贺祥却抓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扭转了过去,用双臂抱了住。
“你别走,陪陪我。我就要去华北了,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张贺祥拥着他道。
白闻生本能地要推开他,但是听了他的话却又放下了手,呆立着道:“为什么要去华北。”
“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可是现在日本人就是想把华北变成第二个东北!如此一步步蚕食,离南京上海还能又多远呢!总得有人站出来,哪怕只是激起人民的爱国抗争之情也是有用的!”
“呵。”白闻生缓缓推开他,在张贺祥激昂亢奋之下他显得无力而软弱,几乎像是气息奄奄地道:“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嗯。”张贺祥犹豫地抬起手,就如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一下白闻生的头顶。白闻生随之笑了笑,他在想要是张贺祥要是知道自己这一年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对待自己他还会有如此珍爱般的神情么?
这么久以来,他从不敢去回忆过去,就怕回忆了便不敢走下去。可是张贺祥的出现,却将从前与现在摆在了他的眼前,不停地叫嚷着说:你看,你看。你以前所怀有的自尊与理想还有爱情,到了现实不过也是一文不值,轻易可以抛弃的。
现在再想捡回来这些,也许就剩下了两个字“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