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皇后看这情形要糟,心中也暗暗焦急,忽地看向君夜辰:或者,你试着应下来?
君夜辰眉一扬:我急什么,他们打起来才好,再说东方娇月又没瞧中我,我若开口反遭嫌弃,我这西池太子的脸往哪放。
梅霜皇后也明白他的意思,此法不行,她也没主张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下不来台,东方娇月哪里还撑得住,羞愤地道“魅王殿下的意思,是不肯应了?”
君夜离不为所“本宫非你良人,只能说遗憾。”
“你——”
“娇月!”东方傲月向她使个眼色,硬是将她拉了回来“此事可日后详议,你急些什么?”
东方娇月气得脸色发青,但她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剧烈地喘息着,坐了回去。
眼见场面有些尴尬,宣景帝怒视君夜离一眼,端起酒杯打圆场“既如此,那就容后再议,请!”
“皇上请!”
于是,梅霜皇后的寿宴极端诡异的气氛当中结束,之后各自散去。闹到如此不愉快的地步,也不知道她这个正宫皇后心中是如何想的,不过看她一直沉着脸,就知道今年的生辰,她过的实在是太掉身价了,日后在众妃面前,她何以自处——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
遣散众人之后,宣景帝将君夜离一人留了下来,随即一拍龙案,怒喝道“君夜离,跪下!”
皇上好气魄。一旁的紫凝挑了挑眉,没言语,夜离是不是有担当,这才是真正得到显现的时候,她若急着说话,反而显得夜离太懦弱了。
君夜离一言不发,依言跪了下去,但神情冷峻,眼神倔强,一看就是没打算认错。
宣景帝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又气又无奈,狠狠瞪着他道“你明知与康弥国联姻之事,事关重大,却还要当众给娇月公主难堪,你是想我西池国与之反目成仇吗?”
君夜离眉一扬,傲然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不可能娶东方娇月,父皇又何必强人所难。何况即使不与康弥国联姻又如何,现今正值六国赛之际,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依着西池国的强大,也未必会怕了谁,父皇何必怕他们。”
怕?这叫怕吗,这叫顾全大局!宣景帝气息一窒,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昏过去!“你、你这孽子,你知道什么?!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多少倍,你会不清楚?!纵使你无心,也先安抚住娇月公主,日后寻个机会,再将她打发了就是,非要现在闹僵不可吗?”
紫凝眼神一寒:皇上这话说的好薄情,也无怪当初狐歧国大军压境,他纵使再宠蕙妃,也到底还是把她给牺牲掉,现在看来,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也幸亏,夜离不是这样的心性,否则也只怪她自己有眼无珠,所托非人。
很显然的,君夜离也同时想到了母妃的惨死,咬牙冷笑一声“儿臣不是父皇,既对娇月公主无意,就不能骗她,否则,她岂非会是第二个——”
“君夜离!”宣景帝脸色剧变,一声狂吼,震得屋顶的灰尘都扑簌扑簌往下掉“你敢说试试?!”殊不知蕙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自己都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偏偏君夜离却因为恨他,时不时就要指责他一番,让他永远在回味失去蕙妃那一刻的痛!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君夜离也就住了口,神情冷漠。
“你——”宣景帝气的几乎要吐血,似乎要狂揍他一顿出气,终是没忍心,怒声道“娇月公主之事,容后再议,你若再胡言,朕绝不轻饶,出去!”
君夜离叩头,道“儿臣遵旨。”随即起身,牵着紫凝的手就走。身后传来物什落地的声音,他知道是父皇在发雷霆之怒,也不为所动,冷然离去。
宣景帝胸口剧烈起伏,神情无比的痛苦,低语呢喃“蕙心,是朕错了你还会回来吗”
正向宫外行驶的马车上,紫凝皱眉沉思,似乎很不解。
君夜离忽地问道“在想什么?”
“傲月皇子,”紫凝顺口答,大概觉得容易让人误会,又解释道“他怎会突然要与西池联姻,而且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来,就不怕其他国不满吗?”
君夜离冷笑道“别国未必就没打歪主意,不过不像他这般,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说出来而已。”尤其是慕容冽,居然又来搅局,真亏他有脸开这个口!
紫凝沉吟道“我是觉得这样一来,各国就都把心思放在这些无聊事上,而不会认真考虑六国赛改制之事,我看不能再拖了,要尽快定下来。”
“我亦如此认为,”君夜离点头,颇有同感“我已禀报父皇,两天后与各国商议此事,定要论出个结果来。”
“好。”紫凝点头,暗想这些日子要多留些心,别被人算计了才好。
想想方才在殿上,贺兰映枫几乎没怎么说话,安静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关于贺兰映熙那件事。
回到魅王府,贺兰映熙负手站在窗前,眼神森寒。
康弥国居然要与西池国联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们的意思,是想要联合起来对付其他各国,以在六国赛上争胜?之前据传大月国跟狐歧国已经有所勾结,这样一来,西六国之中,唯他们蒲墨国跟乌落国还未有盟友,夏侯乘风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岂不是落了单,形势堪虞啊!
不行,看来得尽快除掉大皇兄,然后想办法破坏他们之间的联合,若羌国才大事可成!
正思虑间,紫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了药碗的夕月“熙太子,你回来了,觉得如何,伤口有没有痛?”
贺兰映熙摸了摸伤口处“没事,王妃妙手无双,在下怎可能有事。”这几天下来,伤口确定已经大见好转,体内余毒也清的差不多,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完全好起来。
“熙太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紫凝把药递给他“先喝药吧,等下我替你伤口换药。”
“有劳。”
趁着紫凝回身拿药箱的功夫,贺兰映熙仍旧以银针试毒,不见有异常,这才喝了下去。
可惜,他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紫凝既然是“神医”要下毒也会下那种最为高明的,普通的银针怎么可能试的出来。
对于他的小动作,紫凝是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拿过药箱打开,再解开贺兰映熙的衣服和绷带,仔细地换药。
贺兰映熙略低头看着她“恕在下多言,今晚之事,王妃是很生气?”
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紫凝也不藏着掖着,挑了挑眉“若有人跟熙太子抢心爱之人,熙太子会不会生气?”
贺兰映熙一笑道“当然会。既然是心爱之人,就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哪能容旁人染指。何况魅王心性高傲,既然对王妃许下誓言,就不会背叛,王妃倒是不必担心。”
“我从不担心夜离会背叛我,有劳熙太子挂念了,”紫凝冷冷看了他一眼,明显有些不悦,却又表现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他觉得难堪。替他换好药,她站起身来“好了,熙太子,你这伤已经不碍事了,不过先不要急着运功,以免毒素逆反,那就糟了。”
“在下知道,多谢王妃。”贺兰映熙很聪明地选择了不再继续问,起身相送。
“不必客气。”
夕月收拾好替换下来的绷带,两人一起出来,紫凝的神情瞬间变得冷酷、锐利,有意无意瞄了某个方向一眼,这才离去。贺兰映熙,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有你的手下潜进王府中来吗,不过看在你还算安稳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而已,你不必太得意!
第二日,君夜离在书房处理公文,一边等着紫凝帮他做点心吃:说起紫凝做点心的手艺,那真是一绝,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那么多花样,明明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经她手之后,就总会变得或香或酥、或咸或软,好吃的不得了,让原本并不喜欢吃这些的他一旦吃起来,就没个够,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大会儿,以桪公主蹦蹦跳跳地过来,先是在门口伸着脖子四下看了看“大皇嫂不在吗?”
“你找她何事?”君夜离瞄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老老实实待在皇宫里会憋着你是怎么着?”
“大皇兄,你就知道骂我!”以桪公主气哼哼,一脸不服气“人家还不是怕把什么人带进魅王府来,会像上次——”
“公主来了?”紫凝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不进去?”
“谁要跟大皇兄一起!”以桪公主骄傲地挺起胸膛,跟着小狗似地耸耸鼻子,一眼瞧见夕月手上端着的托盘,顿时两眼放光,欢呼道“啊!有点心吃!好香!”说罢饿虎扑食一样过去就抢。
谁料她快,某人动作比她更快,还没到近前的功夫,眼前人影一闪,托盘已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