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头受惊的耕牛如同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雷,从山坡上一冲而下,伴着震耳欲聋的蹄声,排山倒海一般往峡谷冲去。赤霞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勒住马头欲退回谷中,可是狭窄的谷道中早已塞满了自己人,前后左右都是沉重的铁骑,被火牛一阵毫无章法的冲击,霎时人仰马翻倒了一片。
恰在此时,牛角号凄厉的响起,礌石滚木轰隆隆地从峡谷两侧滚落,惨叫声、马儿嘶鸣声一时在谷中大作。
北凌羽的星眸燃起一阵暴戾寒芒,牙关紧咬,发出严厉的命令:“前军一万正面冲杀,中军一万随后跟上,后军两万守在谷口堵截,谁放走一名赤霞军,便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给我杀!”号令一下,李远和林戢跨下的战马便如离弦的箭,率先从万军之中冲了出去“青林兄,兄弟们来了,你挺住!”
战鼓如雷号角凄厉,飞鹰骑旌旗招展,黑色的铁骑从山源之上呼啸着冲向峡谷,风卷残云一般杀向正欲夺路而逃的赤霞军。
一个时辰之后,二十里长的峡谷中已是尸横遍野,鲜血将谷道的黄沙地染成一片腥红,没有一名赤霞军从谷口逃脱,只余百多名残军护着他们的主将北凌烁,一路退到峡谷另一头的河滩。
河滩之上,赤霞军之前渡河的船只已被他们尽数毁去,只剩了唯一的一艘,此刻正驶离岸边,船上的人,正是北凌烁和那百多名残军。
北凌羽策马冲到河滩时,那艘渡船离岸约一箭之地,北凌烁正站于船头,指挥着手下扬帆加速。北凌羽将马勒停。望着船头上的人,剑眉紧锁久久不语。片刻之后,那船渐行渐远,北凌羽取过马背上的弓箭,缓缓搭弓上箭。
船头之上,北凌烁刚刚转过身来,阴郁的脸上满是愤恨和不甘。嗖的一声,北凌羽手中的箭已离弦,跃过江面,正中北凌烁的心窝。
北凌烁全身一僵。蓦然望向河岸,当他看到拉弓的人是北凌羽时,刚才那满脸的愤恨和不甘竟渐渐消失。他捂住胸口。踉跄两步走到船沿,年轻俊气的脸上慢慢浮起灿烂的笑意,口中低喃着什么,身体向前倾,朝北凌羽伸出右手。似是想握住他的手,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四哥,带我回去”
最后这一句话,岸上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在喊过这句话后,北凌烁身子一软。一头载入河中。
北凌羽扔了手中的弓箭,飞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河滩。“凌烁凌烁”
滔滔的河水无情地冲击着河岸,翻滚着,咆哮着。河水已漫过北凌羽的小腿,他怔怔望着已空无一物的河面,两脚一软。跪倒在河滩上,将脸埋在自己手掌中。
那人纵然再罪恶滔天。依然是他的骨肉至亲,是他最小的弟弟,他心里又怎会好受。
我趟着水缓步来到北凌羽身旁,冰冷的河水倒映着他的身影,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那个驰骋沙场决断狠厉的男子,此时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童。我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在我怀中放声痛哭“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
“别难过,你看到了吗,他已经知错了,他喊你做四哥,让你带他回墨渊呢”
须臾,飞鹰骑已全部穿过峡谷,来到谷口的空地上,北凌羽命人下河将北凌烁的尸体打捞上来,同时派人回峡谷中寻回宋青林的尸体。宋青林的尸体早已血肉模糊,身上的创伤不计其数,若不是他身上佩戴着飞羽帮的玉牌,根本辨认不出,帮中的人无不悲痛欲绝,纵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落泪悲鸣。
在河滩上简单的拜祭一番后,北凌羽当即命人将两具尸首运回墨渊安葬。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将士们稍作休整,打算在天黑以前渡河。渡河的船已被赤霞军毁去,只能一人牵一马趟水过河,虽然慢了些,但也别无它法了。
可是当第一批人马下河,刚刚趟至河中心时,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大作,河对岸的密林中射来一阵阵密集的箭羽。河中的将士狼狈地躲避着箭羽,奋力拉住受惊的马儿往回撤,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
本以为闯过上段峡谷,大军就能安然渡河,没想到河对岸竟然还有伏兵,可是之前斥候回报,赤霞军只有一万人,除了乘船逃脱的百余人外,已被尽数歼灭,如今河对岸的伏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北凌羽和一众副将商议一番,大白天冒险过河太过被动,干脆让奋战了一天的将士们就地休整,晚上再趁黑强渡。
趁着黄昏,将士们抓紧时间吃过军饭便就地小憩,整片营地不点任何火堆火把。天一入黑,副将李乔便先带领两千人马,卸下重甲,手举盾牌护着马身,悄然涉水渡河。
不料人马刚到河中央,漆黑的河面上突然黑云密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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