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旧例,大将军位于三公之下,现在我拔你位高三公。
看到了吧,这才叫真正的一唱一和。出征之前,你们三公轮流上阵,口水喷个不停,就想我窦宪踩在脚下。现在我回来了,我不喷你,但也要将你们一脚踩到底,尝尝被踩的滋味。
窦宪和窦太后并肩一战,奠定了窦家拿捏天下的基础。现在数天之下,皇宫是窦太后的,军权是窦宪的,连首都洛阳也是窦家的。
打理洛阳城的,是窦宪老弟窦景。这厮可跟窦宪一比,飞扬跋扈,无所欲为,简直就是个合法流氓,好好一个洛阳城,被他整得鸡犬不宁。强奸,抢劫,垄断买卖,等等,没有一个坏事不是他撑腰干的。搞得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客,远远望着洛阳城,一想起窦景,就直发抖。
有人闹事,就得有管事的。这时,袁安上奏,弹劾窦景。然而奏书送上去后,犹如石沉大海,连个水泡都没有。连袁安的奏书都不起作用,看来这洛阳皇宫里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既然水深扔石不起浪,那我就来一个深水炸弹,看能不能炸起几条大鱼来。
说这话的人,是窦家的老熟人了,他就是曾经坏了窦宪好事的何敞。此时,何敞已迁为尚书,他写了一道超长的奏书,从头到尾将窦家骂了一遍。
读书人骂架,那是一个又狠又准。何敞是这样骂的:“窦宪掌军权,窦景客警卫,窦家无法无天,大逆不道。如果再不管教,国将不国。”
窦宪一听,好你个何敞。之前被你整了一道,差点挂了,现在又来了。你想跟我玩,老子奉陪你到底。
窦宪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他出洛阳城。可往哪里赶呢?窦宪想起来了,刘秀幼子刘康,时任济南王。听说这小子很爱整人,那就把何敞送给他整整去吧。
就这样,何敞这深水炸弹,没有水里的鱼炸起,反将自己炸飞出了洛阳。不久,何敞离开洛阳,到了济南国,担任太傅。最后加一句,他担任太傅期间,没有被刘康修理,反而人家很尊重他,所以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惨。
然而,何敞被赶出长安城后,洛阳城部长级高官,人人自危。大家忍气吞声,有屁也不敢放,都害怕下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自己。不过,凡事总有个出头的人。当众卿都纷纷闭嘴时,袁安还在水面上跳着,不依不饶的跟窦家打口水仗。
对于袁安这类人物,窦太后不敢动,窦宪也不敢乱动。妥协的办法就是,他骂他的,我做我的。
第二年,公元90年。窦太后下诏,封窦宪为冠军侯,采邑两万。
自汉朝立国以来,到窦宪之前,只有两个人获得冠军侯的殊荣。一个是西汉的霍去病,一个是东汉跟随刘秀作战的贾复。如果窦宪受封,他是第三个。然而,他拒绝了。
窦太后可能都疑惑了,李广奋战一生,连个小侯都没封成。她一下子封老哥两万户侯,竟然还不要。生不为万户侯,那你想追求什么?
窦宪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如果要说有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他在想什么呢?窦太后并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牵挂的,不是什么万户侯,而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不解决掉那个人,他受封冠军侯,心虚着呢。
这个人,就是北匈奴单于。
之前,北匈奴单于都已经答应窦宪,说随军回洛阳。可没想到,回到半路时,发现窦宪先行一步入塞,突然反悔溜号了。当然,单于先生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派亲弟弟到洛阳当人质。
窦宪回到洛阳后,一看被北匈奴单于忽悠了,心里极不爽。他告诉单于胞弟说,你哥哥没来,你也没想呆在洛阳了。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我要他亲自来洛阳走一趟。
窦宪以为,北匈奴单于胞弟走后,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然而,他从夏天等到秋天,从秋天等到冬天。转眼夏天又来了,北匈奴单于一点消息还没有。
整整一年,北匈奴单于跑哪里去了?哦,想后悔是吧,想跑路是吧。都说了,如果你要真长了翅膀飞上天,我也要把你揪下来。
公元90年,也就是窦宪拒绝冠军侯的这年,七月七日。窦宪率军进驻凉州,准备出去擒拿北匈奴单于。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窦宪要动手时,北匈奴单于主动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