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查理一下车就喊道。
我转身向屋子走去,躲到门廊底下的时候,我才向雅克布招手示意。我听到查理在我身后招呼着他们。
“我会假装没有看到你坐在方向盘后的,杰克。”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保留区我们会更早地拿到驾照。”雅克布说道。这时我打开门,在门廊里轻拂着头发。
“你当然会。”查理大笑着说。
“无论如何我都得到处转转。”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依然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比利洪亮的声音。这声音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小了几岁,还是个孩子。
我走进屋,把门敞开着,在挂起我的夹克以前先把灯打开。然后我站在门里,焦急地看着查理和雅克布帮助比利从车里出来,坐到轮椅上。
当他们三个冲进来,甩着身上的雨水时,我让开了路。
“这实在是个惊喜。”查理说着。
“已经过了很久了。”比利回答道。“我希望那段时间不算太糟糕。”他黑色的眼睛又一次掠过我,眼里的神情让人难以读懂。
“不,那好极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看比赛。”
雅克布咧嘴一笑。“我想计划是这样的——我们的电视机上个礼拜坏掉了。”
比利对自己的儿子作了个鬼脸。“还有,当然,雅克布也渴望着再次见到贝拉。”他补充道。雅克布皱起眉,迅速低下了头。我按捺住了一阵汹涌而至的自责。也许在沙滩上我表现得太令人信服了。
“你们饿了吗?”我问道,转身向厨房走去。我渴望着逃离比利洞察的注视。
“不,我们来之前刚吃过。”雅克布答道。
“你呢,查理?”当我转过拐角的时候,我越过肩膀向后喊道。
“当然。”他应声说道。他的声音向着前厅和电视机的方向移动着。我能听到比利的轮椅跟着过去了。
烤奶酪三明治已经在煎锅里了,我正在把一个马铃薯切片,这时我感觉到某人正站在我身后。
“那么,最近过得怎么样?”雅克布问道。
“相当不错。”我微笑着说。要抵抗住他的热情是件很难的事。“你呢?你的车弄好了吗?”
“没。”他皱起眉。“我还需要一些零部件。这辆车是我们借来的。”他用拇指指着前院的方向。
“对不起。我没看到什么你要找的是什么?”
“制动缸。”他咧嘴一笑。“那辆卡车有什么问题吗?”他忽然补充道。
“没有。”
“哦。我只是有点怀疑,因为你不再开它。”
我低下头看着煎锅,夹起一片三明治的一角,检查朝下的那一面。“我搭一个朋友的车上学。”
“好车。”雅克布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但是我不认识开车的那个人。我想我认识这附近的大部分孩子。”
我含糊地点点头,始终低着头,给三明治翻面。
“我爸似乎在什么地方认识了他。”
“雅克布,你能递给我几个盘子吗?它们就在水槽上的橱柜里。”
“好的。”
他沉默着走过去拿盘子。我希望他现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那么,他是谁?”他问道,把两个盘子放到了我旁边的流理台上。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爱德华。卡伦。”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大笑起来。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看上去有一点窘迫不安。
“那么,我猜这解释了一切。”他说道。“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我爸表现得那么古怪呢。”
“非常正确。”我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他不喜欢卡伦一家。”
“迷信的老男人。”雅克布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抱怨道。
“你不认为他会对查理说什么吗?”我情不自禁地问道,这些话低声地脱口而出。
雅克布注视了我一会儿,我读不懂他黑眼睛里的神情。“我不能肯定。”他最终答道。“我想上次查理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怎么说过话——今晚有点重聚的意味,我想。我不认为他会再提起这件事。”
“哦。”我说道,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漠不关心一些。
在我把食物拿给查理以后,我一直待在前厅里。当雅克布喋喋不休地和我说话时,我假装在看比赛。我是在认真听着大人的对话,寻找着任何比利打算密告我的迹象,试着想出他开口时打断他的方法。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有很多作业要做,但我不敢让比利和查理单独相处。最终,比赛结束了。
“你和你的朋友最近会再去海滩吗?”当雅克布把他爸爸推过门槛时,他问道。
“我不能肯定。”我没有正面回答。
“比赛太有趣了,查理。”比利说道。
“下一场比赛时再过来。”查理鼓励道。
“当然,当然。”比利说道。“我们会再到这里来的。晚安。”他的目光飞快地转向我的眼睛,他的笑容消失了。“你要当心,贝拉。”他严肃地补充道。
“谢谢。”我低声说道,看向别处。
当查理向车道挥手的时候,我径直走上楼。
“等等,贝拉。”他说道。
我畏缩了一下。难道在我到起居室加入他们以前,比利就已经得手了吗?
“今天晚上我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话。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的脚落在第一级台阶上,我迟疑着,搜寻着可以我安全地分享的细节。“我所在的羽毛球队赢了四场比赛。”
“哇噢,我不知道你还会打羽毛球。”
“嗯,我确实不会。但我的搭档相当棒。”我坦白道。
“那是谁?”他带着象征性的兴趣问道。
“呃迈克。牛顿。”我勉强告诉了他。
“哦是的——你说过你和牛顿家的孩子是朋友。”他精神为之一振。“不错的一家人。”他沉思了片刻。“你为什么不邀请他参加这周末的舞会呢?”
“爸爸!”我呻吟道。“他几乎可以说是正在和我的朋友杰西卡约会。还有,你知道我不能跳舞。”
“哦是的。”他喃喃自语道。然后他认错地向我微笑着。“那么我猜,你这周六出去会相当不错我计划和署里的家伙一起去钓鱼。那天的天气应该会相当暖和。但如果你想推迟你的旅程,直到有人能跟你一起去的话,我会待在家里。我知道我老是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爸爸,你做得相当不错。”我微笑着,希望我的宽慰没有表现出来。“我从不介意一个人待着——我和你太相似了。”我向他眨了眨眼,而他露出了那个眯着眼的笑容。
这天晚上我睡得更好些,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有做梦。当我在这个珍珠灰色的早晨醒来时,我的心情简直乐翻了天。当我用一个夹子把刘海往后别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吹口哨,而稍后我跳着下楼时又吹了一声。查理注意到了。
“你今天早上似乎很快活。”吃完早餐后他评价道。
我耸耸肩:“今天是星期五。”
我相当匆忙,这样我就能在查理离开的那一秒准备好。我整理好书包,穿上鞋,刷完牙,甚至在一确定查理走出视线范围的时候我就冲出了门,但爱德华更快。他已经在他那辆银光闪闪的车旁等着了。车窗摇了下来,引擎已经关掉了。
这一次我没再犹豫,飞快地爬进了乘客座,更快地看见了他的脸。他冲我弯弯一笑,停下了我的呼吸和心跳。我没法想象比他更美的天使了。他身上没有什么还能再改进的了。
“你睡得怎么样?”他问道。我怀疑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动人。
“很好。你昨晚过得怎样?”
“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愉快。我感觉我错过了一个秘密的笑话。
“我能问你做了什么吗?”我问道。
“不能。”他咧嘴一笑。“今天还是我的。”
他今天想了解别人的事:更多关于蕾妮的事,她的爱好,当我们空闲的时候我们一起做过的事。还有我记得的一位祖母,我寥寥无几的在学校里的朋友——让我困窘的是他居然问起了我约会过的男孩子。我很庆幸自己从没真正地跟谁约会过,所以这个特别的对话没有持续太久。他似乎和杰西卡还有安吉拉一样惊讶于我在罗曼史方面的匮乏。
“所以你从没遇见过你想要的人?”他用严肃的语气问道,这让我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满心不情愿地诚实答道。“在凤凰城没有。”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线条。
此刻我们正在自助餐厅里。这一天又是在一阵模糊中过去了,这很快会变成例行公事的。我利用他短暂的停顿咬了一口硬面包圈。
“今天我必须让你自己开车回去。”当我咀嚼的时候,他宣布,没有提及任何理由。
“为什么?”我诘问道。
“午饭后我要和爱丽丝出去一下。
“哦。”我眨了眨眼睛,既迷惑又失望。“没关系,走回去不算太远。”
他不耐烦地冲我皱起了眉:“我没打算让你走回家。我们会去取你的卡车然后把它给你留在这里。”
“我没带钥匙。”我叹了口气。“我真的不介意走回去。”我真正介意的是错失了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
他摇了摇头。“你的卡车会在这里的,而钥匙会在点火器里——除非你害怕有人会把它偷走。”一想到这里他就大笑起来。
“好吧。”我同意了,撅起了嘴。我非常肯定我的钥匙在我星期三穿的牛仔裤的口袋里,在洗衣间的一堆衣服下面。即使他能闯进我家里,或者以他计划的任何方式进去,他也永远找不到它。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同意里的挑衅。他自负地坏笑起来。
“那么,你要去哪里?”我用自己所能控制的最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
“狩猎。”他冷酷地回答道。“如果明天我打算和你单独相处,我就得做好万全的预防措施。”他的表情变得乖僻起来还有恳求。“你随时都可以取消计划,你知道的。”
我低下头,害怕着他那双富有说服力的眼睛。我拒绝承认自己是在害怕他,不管那种危险有多么的真切。这无关紧要。我在脑海里重复着。
“不,”我耳语着,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我不能。”
“也许你是对的。”他低声说着,语气苍凉。当我看过去的时候,他眼睛的颜色似乎变黑了。
我改变了话题。“我明天几点能见到你?”我问道,想到他现在就要离开几乎要让我沮丧起来了。
“那得看情况那天是周六,你不想睡懒觉吗?”他提议道。
“不。”我回答得太快了。他按捺住了一个微笑。
“那么,和往常一样的时间。”他决定道。“查理会在家吗?”
“不,他明天去钓鱼。”一想到事情居然变得如此合宜,我便微笑起来。
他的语气忽然尖锐起来。“如果你没有回家,他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冷淡地回答道。“他知道我打算洗衣服。也许他会认为我掉进洗衣机里了。”
他冲我阴沉着脸,而我同样绷着脸怒视着他。他的愤怒甚至比我自己的还要有感染力。
“你今晚打算狩猎什么?”当我确定自己已经在怒视竞赛中败北的时候,我问道。
“任何我们在国家公园里能找到的猎物。我们不会走太远。”他有点发愣,因为我竟如此随意地提及他隐秘的事实。
“为什么你要和爱丽丝一起去呢?”我怀疑道。
“爱丽丝最支持我。”他说着,皱起了眉头。
“那别的人呢?”我羞怯地问道。“他们怎么样?”
那一瞬间,他的额头皱了起来:“怀疑,大部分是这样。”
我飞快地偷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他的家人。他们坐在那里,盯着不同的方向,非常像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时的情形。只不过现在他们是四个人,他们俊美的,红铜色头发的兄弟正和我相对而坐,他金色的眼睛里很不平静。
“他们不喜欢我。”我猜测道。
“不是这样的。”他否定道,但他的眼神显得太无辜了。“他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我扮了个鬼脸:“同样,我也不明白。”
爱德华缓缓地摇了摇头,冲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然后再次注视着我。“我告诉过你——你根本没有清楚地认识你自己。你和我遇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让我着迷。”
我瞪着他,确信他现在是在取笑我。
在读懂了我的表情后,他笑了。“我所拥有的优势,”他谨慎地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喃喃低语道。“让我能更好地抓住人类的本性。人心是很容易揣度的。可你你从不按我的期待行事。(不按我的牌理出牌)你总让我惊奇。”
我看向别处,我的目光又游移到他的家人身上,既窘迫又不满。他的话让我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科学实验。我想嘲笑自己,居然还在期待着别的可能性。
“这个部分很容易解释,”他继续说道。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但我还是不能看着他,生怕他会看出我眼中的苦恼。“但还有更多而且这些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他说话的时候,我依然注视着卡伦家的人。突然罗莎莉,他那个金发的迷人的姐姐,转过头来看着我。不,不是看——是怒视,用阴沉的,冰冷的眼神怒视着我。我想要看向别处,但她的凝视让我动弹不得,直到爱德华中断了说到一半的句子,发出极低的愤怒的声音。那几乎是一阵嘘声。
罗莎莉转过头,而我如释重负地得到了解脱。我看回爱德华——我知道他能看出在我眼中蔓延的混乱和害怕。
他的脸绷紧了,他解释道。“我对此感到抱歉。她只是在担心。你知道这很危险,不只是对我一个人来说是这样,如果,在和你如此公开地度过了这么多的时光以后”他垂下了头。
“如果?”
“如果结果不好。”他把头埋在手中,就像他在天使港那晚所做的那样。他的苦恼再明白不过了。我很想去安慰他,但我很困惑,不知道怎么做。我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他,但很快,我把手收回了桌子底下,害怕着自己的触摸只会让情况更糟。我慢慢意识到,他的话本应该吓到我的。我等待着恐惧的降临,但所有我能感受到的,只是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心痛。
还有沮丧——因为罗莎莉打断了他正要说出的话而沮丧着。我不知道该怎么重提这个话题。他依然把头埋在手里。
我试图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你现在就得走了吗?”
“是的。”他抬起脸,有一阵他的神情依然很严峻,但随即他的心情改变了,他微笑着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生物课上我们要看的那部该死的电影还剩十五分钟——我不认为我还能忍受更多的时间。”
我抬起头。爱丽丝——她短短的黑发乱糟糟地围在她精致如精灵般的面孔周围,像一道光圈——突然站到了他身后。即使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纤细的身材依然显得那么苗条,那么优雅。
他向她打招呼,却没有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爱丽丝。”
“爱德华。”她回应道。她宛如女高音歌手般的声线几乎和他的声音依然有魅力。
“爱丽丝,这是贝拉——贝拉,这是爱丽丝。”他介绍我们认识,漫不经心地用手打着手势,一个歪扭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你好,贝拉。”她明朗如黑曜石的眸子有着难以捉摸的神情,但她的微笑很友好。“很高兴终于能见到你了。”
爱德华阴沉地扫了她一眼。
“你好,爱丽丝。”我羞涩地低声说道。
“你准备好了吗?”她问他。
他的语气很生疏。“差不多。我们车上见。”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走路的姿势是那么的流畅,有如行云流水,我感到一阵嫉妒的刺痛。
“我应该说‘玩得开心’,或者这是一种错误的情绪吗?”我转回头看他,问道。
“不,‘玩得开心’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他咧嘴一笑。
“那么,玩得开心!”我努力地让自己听起来很诚恳。当然我还是没能骗过他。
“我尽量。”他依然咧嘴笑着。“你也要尽力让自己安然无恙,求你了。”
“在福克斯安然无恙——真是个挑战。”
“对你来说确实是个挑战。”他的下巴绷得更紧了。“向我保证。”
“我保证尽量让自己安然无恙。”我背诵道。“我今晚会洗衣服——这应该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别掉进去。”他嘲弄道。
“我会尽力而为。”
他随即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
“明天见。”我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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