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煌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又道:“当初你们答应本官的军田,一分都没有拨下,让我手中上千将士如何生存?”
负责这块的是钱塘,他吓得直打哆嗦,跪着解释道:“徐大人息怒,是下官的不对,被姓罗的威逼恐吓,这才做出不义之举......”
徐煌没有看他,悠悠道:“罗体仁此獠,对下一向如此,卖国也是必然,这不,阴谋败露,被本官抓到把柄了。”
众人频频点头,再度数落罗体仁的诸多罪行。
徐煌叹道:“谁能想到,整个通州上下乌烟瘴气,竟无人管制他们,本官有心除贼,只能代朝廷捉拿叛逆。”
“是是是,徐大人为国为民,实乃我辈楷模!”
“徐大人高风亮节,下官钦佩!”
徐煌点点头,看向诸人道:“既如此,不妨大家一起禀报巡抚张抚台,痛斥贼人,阐明事实经过,如何?”
他口中的张抚台,是江南十府巡抚张国维,自崇祯七年起,便受命巡抚应天、安庆等十府,不论文武,皆可节制。
徐煌已越过毕温向张国维呈报了通州之事,他担心自己一家之言,难以取信张抚台,因而想出这么一出,让扬州卫所有人都来一下,所谓众志成城......
“这......”有人犹豫了。
还不知道毕大人是死是活,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万一毕大人缓过劲来,岂不糟糕?
越级汇报可是官场大忌,也就徐煌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敢玩。
“为国除贼,下官愿尽微薄之力!”
赵三泰第一个表态,言语坚定。
徐煌点头称好,目光扫向厅内诸人,森然可怖。
凡是触碰到他目光之人,无不心惊胆战,将头低下。
片刻后,徐煌淡淡道:“通敌叛国之罪,可不是小罪,重则抄家灭门,牵扯巨大,据本官所知,罗体仁尚有同党,到时候朝廷彻查此案,你们谁与他走的近,可得小心点啊!”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啊!
罗体仁自升任扬州卫指挥同知后,官居二把手,平时这些官,大多主动与其交好,不乏有鞍前马后的。
此时听徐煌这番话,一个个吓得不轻,腿肚打转。
正如陆镇海所言,不管是通倭罪还是通清虏,都是死罪!
大明曾有两位皇帝分别下旨,定下条例,通行浙江、福建、广东都布按三司,并直隶卫所总督、备倭、巡海等官,督属一体遵奉禁约。
军民人等不许打造二桅、三桅大船,私出外洋,接买番货,兴贩私盐等项为非,如有故违,事发到官,即便拏问,正犯处以极刑,家口发边卫充军!
卫城中的这些官员,若仔细查查,哪个能干净?
一番威逼利诱中,终于有多人跳出来,大声指责罗体仁的罪责,并向徐煌表示,姓罗的罪该万死,下官一定如实列其罪行,呈报巡抚!
在官场上,所谓的“如实列其罪行”,等同于“随便罗织罪名”,残酷异常。
徐煌大为欣慰,趁着酒宴,他向众人敬酒:“本官蒙圣上亲简,升任指挥佥事,以后还要诸位同僚多多扶持,来来,大伙喝酒!”
众人嘴角微抽,对徐煌扯大旗拉虎皮的无耻行径有了新的认知,不过表面上个个轰然叫好,都是纷纷上前向徐煌敬酒。
徐煌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引起一片的叫好声,连称徐大人海量。
众人设宴欢庆之时,指挥使毕温醒了。
他没有去凑热闹自讨没趣,而是第一时间前往关押罗体仁的地方,亲自查问,想要弄一份口供,扳倒徐晃。
罗大人的状况很差,对毕温的问话心不在焉。
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就一直在那揉肚子,揉着揉着,竟把自己给揉死了。
重犯暴死在自己面前,毕温大惊,深感不妙,匆忙离去。
他甚至都没敢提审李知州和李富,忙命人将二人押往扬州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