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是郎君们回来了。唐氏道:“那还不他们去陪客人。”
唐氏的心腹嬷嬷凑到她耳边道:“随行的还有魏家的八郎君”
唐氏看了看夏瑾瑜,不由道:“这两个混小子,没事儿把他叫来,这添乱不是!”唐庭辉媳妇耿氏见婆婆面色不太好,不由问道:“娘,出了什么事儿?”
唐氏剜了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事儿。老大媳妇,你去厨房吩咐今天多加几个菜。”
耿氏见母亲朝她发火,虽不清楚到底所谓何事儿,却也明白定是夫君做了什么事儿,让母亲迁怒了她。
夏瑾瑜见娘亲这般,等大嫂离开后,不由劝慰道:“娘,瞧您把大嫂给吓得。您如今年岁大了,凡事多放宽心,莫要多生气。”
唐氏道:“你这两个兄长,真是这做得是何事儿?那魏八郎早年与你有婚约,这些年虽说未曾再娶可今儿请他来,这不是瞎折腾?你说护,到时候你们见面得多尴尬?”
夏瑾瑜道:“他来了娘,或许也是碰见了,不见得就是哥哥们请他来的。能见一面也好,把那些话说开来,说起来也是我欠他的,我也希望他能够过得好。”
四娘子是浑身不自在,暗地里又把薛五郎给埋怨了一阵。这会见大伯母和三姐姐并未避开她便提起魏家八郎君来,也不由竖起耳朵听起来。
夏瑾瑜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会跟那个男人碰面。想了很久,夏瑾瑜仍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只有模糊的一个影子。
屋子里点着檀香,夏瑾瑜面前煮了一壶茶,看着身前容颜清俊的男子道:“多年不见,坐下来喝杯茶吧。”
魏季礼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面容也比当年多了几分红润。魏季礼坐下,双手搁置在膝头,道:“确实很多年未见了,这些年,三娘你过得好吗?”
夏瑾瑜闻言笑了笑,将盖碗里泡好的茶汤倒进品茗杯里,道:“请品茗。”
魏季礼端起来,看着冒着热气儿的茶杯,道:“想不到三娘还有这门手艺?”
夏瑾瑜耸肩,道:“也是这几年闲来无事儿,随便学了点皮毛。”
几年未见,两人一时间都没什么话,只是喝茶。屋子里静谧无声,夏瑾瑜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看着他,道:“你没有话要问我?”
魏季礼看着她,唇边含着笑容,道:“听见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夏瑾瑜停手,看着他道:“当年的事情,确实很抱歉。”
魏季礼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我从未怪过你。”
夏瑾瑜笑了笑,没说话。
魏季礼抚着杯沿,又道:“当年也确实闹过,怨过,可事实已经是事实,后来听说你失踪了现在看见你平平安安,我很欣慰。”
夏瑾瑜打断他的话,道:“季礼大哥,听我哥哥们说,这些年,你都未曾娶亲。你瞧我大哥二哥都成亲生子了,季礼大哥为何不放下过去,娶个女子好好过日子?”
魏季礼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问道:“那么,三娘你可还愿意做这个女子?”
夏瑾瑜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抱歉,季礼大哥,我没办法答应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过些日子,他会来娶我!”
饶是魏季礼修养好,面对三娘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脸色也不由白了又白。他涩涩地开口道:“是吗?我以为我还有机会还记得当年听娘亲说你许给了我,把我乐得两天都未曾睡觉,娘说我真是疯魔了。我不就是疯魔了,从你小小的那么一团,脆生生地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忘怀”
夏瑾瑜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也许,他们真的感情深厚,那么当年三娘自尽,是否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
夏瑾瑜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道:“有件事情,我不想再瞒着你。这么多年,我想季礼大哥一定也很疑惑当年为何是五娘子嫁给了你吧!”
夏瑾瑜说完,深吸口气儿,道:“那年,我去寺庙祈福上香,哪曾想被人给糟蹋了,没过多久我被查出有了身孕,长辈们嫌弃我辱没了门楣,又怕与都督府有间隙,清急之下才想出妹妹代嫁的把戏。当年若非我娘护着我,我怕是一下子就去了。后来我爹要我打掉孩子,再把我送给他上峰好让他升官发财,我不允,那年祖父祖母便把我送到乡下,怕在五娘子出阁前,闹出什么来。我在乡下住了几个月,没想到他们仍然不放过我,想把我一把火烧死,好在我福大命大,逃出来,那时候我心寒,没告知任何人便带着两个仆人往南去,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儿,路途中认识了龚大哥,他人好,这些年对我们母子也很照顾。他为我们母子东奔西走,显些丧命,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样的男人我都错过了,那我夏三娘这辈子真的再也不可能遇见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魏季礼默默地听着,等她说完,他眼含痛惜地道:“这些事情,你为何不说?你该知道,我并不会嫌弃你!“
夏瑾瑜道:“季礼大哥,再说那些也没什么意思。如今我过得也很好,这些事情,我本是不愿说的。昨日归家,才听我娘说你这些年一直在等,不曾再娶。我才想,我们之间的事情,总要说清楚,也该给你个交代。这些年,我娘和哥哥们瞒着这件事情,还望季礼大哥你莫要介怀,娘亲和兄长们也是为了我!”
夏瑾瑜说完,站起身来,她看着他,道:“没什么事情,那三娘就先告退了。”
魏季礼看着她,认真道:“我们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夏瑾瑜挺直了背脊,背对他道:“季礼大哥,从今往后,妹妹只希望你过得幸福!”
魏季礼苦笑,他道:“哥哥也祝你幸福。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再呆一会儿”
魏季礼看着她一步不回头,如此坚决地走出房门,只觉得新房似乎被刀剜一般,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她淡出自己的视野,魏季礼看着冷却的茶汤,端起来喝了一口,涩涩道:“祝你幸福!下辈子,只往我能早些找到你!”
魏季礼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荷包,外头系了紫色丝线,瞧着已经有些年头了,魏季礼轻轻打开,见那一缕青丝仍在。这还是当年他要出远门,十四岁的她偷偷送给他的可是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