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环生很激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被谋杀的人,所以语调非常激昂,掩饰不住兴奋和激动,套子时不时地告诉他:“慢点,慢点,别激动。”
“哎呀,这里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摸黑往前走,结果一下子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第一感觉就是,糟了,出事了,我拿出手机一照,就看到他趴在那儿了。”
“这里这么黑,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套子问道。
“我这不是迷路了嘛!”
“你不住这儿?”
“我今天刚搬来。”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周围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
套子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留下了联系方法,告诉他以后有事还要找他。戴环生有点恋恋不舍,真想跟警察多聊一会儿,这毕竟是他的人生第一次。
苏镜戴上橡胶手套蹲在尸体旁边,猛子说道:“背后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伤口。”
苏镜微微点头,和猛子合力将尸体翻了过来。那是一个年轻人,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岁,嘴唇破裂,脸上、额头上有大片淤青。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衫,胸腹处漫了一大片血迹。
猛子说道:“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预谋杀人。”
“何以见得?”
“你看这人的胸部、腹部被人捅了起码十几刀,从这些刀口中,我感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说这是报复杀人?”
“嗯,”猛子凝眉沉思道,“如果不是复仇,很难想象凶手会将他捅成一个筛子。”
苏镜呵呵一笑,说道:“西安警方曾经接到报警,说是有一个女的浑身是血,倒在马路边生死不明。他们赶到现场后发现女子已经死亡,而且身中八刀。你觉得这是报复杀人吗?”
套子接道:“这叫激情杀人。”
猛子顿时不好意思了,白了套子一眼,嘟囔道:“用你多嘴?”
药家鑫八刀夺命一案曾经闹得满城风雨举国皆知,所以连砍八刀未必是报复杀人,苏镜拍拍猛子的肩膀,说道:“你的思路也是一个方向,而且是很重要的方向,我只是提醒你,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任何谋杀案都可能比看上去要更复杂。”
男子下身穿一条大短裤,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个牛皮信封露出了一角,苏镜轻轻地将信封扯出来,透过信封敞口,他发现里面装着一沓人民币。
男子的身份则成了谜,因为他没有携带身份证,身上也没有手机。
苏镜环视四周,然后问道:“小邱,凶手杀人之后怎么逃离现场呢?”
“丁庄村的小巷子四通八达,随便从哪个出口都能出去。”
“每个出口都是灯火通明,”苏镜说道,“他把人捅成这样,自己肯定也浑身是血吧?”
“你是说他换了衣服?”
“你觉得呢?”
第二天,苏镜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十几个人济济一堂,聚精会神地听着,其中几个人还抽着烟,时不时地喷云吐雾。
法医杨湃说道:“死亡时间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三个小时前,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死者胸腹部共有二十五处刀伤,心脏、肺脏、肾脏、脾脏、胃脏无一幸免,其中心脏中两刀,一处是左心房,一处是右心室……”大屏幕上播放着死者的照片,杨湃拿着一支激光笔,小红点在照片上移动着,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满屋子的同事,继续说道:“凶手的刀法比较凌乱,从伤口痕迹分析来看,腹部这一刀扎得最深,而同样是在腹部的这几刀则扎得很浅,胸口这几刀又比较深,不过这几刀的刀口不是很整齐,我判断,刺这几刀的时候,凶手差不多失去了理智,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杨湃的话遭到了猛子的反驳:“喜羊羊,你这是推测的吧?”
杨湃眼睛一眯,微微一笑:“灰太狼,我的推测都是有根据的。”
这喜羊羊、灰太狼的一问一答,逗得同事们哄堂大笑。苏镜摆摆手说道:“杨湃,你继续。”
杨湃瞟了一眼猛子,眼神中尽是得意,猛子气得想吃了他,却听他继续说道:“我将尸体进行了全面解剖,然后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他指着大屏幕继续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黑乎乎的照片,一个器官的照片。
“这是死者的肺。”杨湃说道。
有人叫道:“哇,这人抽了多少烟啊,抽成这样了。”
又有人说:“告诉你们要戒烟了吧?”
刚才抽烟那几个人笑嘻嘻地把烟掐了。杨湃继续说道:“烟抽多了,的确会变成这样。不过,这个人不是因为抽烟抽的,我仔细检查了他的肺,发现肺部组织纤维化特别厉害,肺泡中的物质主要是游离二氧化硅,这种物质在煤矿的粉尘中含量特别高。”
“矽肺?”猛子脱口而出。
“是,二期矽肺。”
“最近不是有些矽肺工人一直在上访吗?”
苏镜说道:“孙家沟那边煤矿那么多,患有矽肺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个人未必就是上访那些人。猛子,再说说你的发现。”
猛子站到台前,从杨湃手中接过激光笔,点着一幅新的照片说道:“这是昨天晚上我们在丁庄村垃圾站发现的血衣,这个垃圾站距离案发现场有六百米远,经血液分析,与死者的相同,可以肯定,这就是凶手行凶时穿的衣服。”
那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袖衣服,男式,xxl号。
猛子继续说道:“另外,在垃圾站里,我们还发现了一部手机,但是通讯录全部删除了,sim卡也被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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