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赉绢百匹,转蒲州司马。汉 王谅之反也,河东豪杰以城应谅。刺史丘和觉,遁归关中。长史渤海高义明谓毗 曰:“河东要害,国之东门,若失之,则为难不细。城中虽复恟涣,非悉反也。但 收桀黠者十余人斩之,自当立定耳,”毗然之。义明驰马追和,将与协计。至城西 门,为反者所杀,毗亦被执。及谅平,拜治书侍御史,帝谓之曰:“今日之举,马 坊之事也。无改汝心。”帝亦敬之。毗在朝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后以母忧去职, 岁余,起令视事,寻卒官。赠鸿胪少卿。
毗兄建绪,性甚亮直,兼有学业。仕周为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及平齐之始, 留镇鄴城,因著齐纪三十卷。建绪与高祖有旧,及为丞相,加位开府,拜息州 剌史。将之官,时高祖阴有禅代之计,因谓建绪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建 绪自以周之大夫,因义形于色曰:“明公此旨,非仆所闻。”高祖不悦,建绪遂行。 开皇初来朝,上谓之曰:“卿亦悔不?”建绪稽首曰:“臣位非徐广,情类杨彪。” 上笑曰:“朕虽不解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也。”历始、洪二州刺史,俱有能名。
陆知命
陆知命,字仲通,吴郡富春人也。父敖,陈散骑常侍。知命性好学,通识大体, 以贞介自持,释褐陈始兴王行参军,后历太学博士、南狱正。及陈灭,归于家,会 高智慧等作乱于江左,晋王广镇江都,以其三吴之望,召令讽谕反者。知命说下贼 十七城,得其渠帅陈正绪、萧思行等三百余人,以功拜仪同三司,赐以田宅,复用 其弟恪为汧阳令。知命以恪非百里才,上表陈让,朝廷许之。时见天下一统,知命 劝高祖都洛阳,因上太平颂以讽焉。文多不载。数年不得调,诣朝堂上表,请 使高丽,曰:“臣闻圣人当扆,物色刍荛,匹夫奔踶,或陈狂瞽。伏愿暂辍旒纩, 览臣所谒。昔轩辕驭历,既缓夙沙之诛,虞舜握图,犹稽有苗之伐,陛下当百代之 末,膺千载之期,四海廓清,三边底定,唯高丽小竖,狼顾燕垂。王度含弘,每怀 遵养者,良由恶杀好生,欲谕之以德也。臣请以一节,宣示皇风,使彼君臣面缚阙 下。”书奏,天子异之。岁余,授普宁镇将。人或言其正直者,由是待诏于御史台。 炀帝嗣位,拜治书侍御史,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帝甚敬之,后坐事免。岁余, 复职。时齐王暕颇骄纵,昵小人,知命奏劾之。暕竟得罪,百僚震栗。辽东之役, 为东暆道受降使者,卒于师,时年六十七。赠御史大夫。
房彦谦
房彦谦,字孝冲,本清河人也,七世祖谌,仕燕太尉掾,随慕容氏迁于齐,子 孙因家焉。世为著姓。高祖法寿,魏青、冀二州刺史,壮武侯。曾祖伯祖,齐郡、 平原二郡太守。祖翼,宋安太守,并世袭爵壮武侯。父熊,释褐州主簿,行清河、 广川二郡守。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之所鞠养。长兄彦询,雅有清鉴,以彦谦 天性颖悟,每奇之,亲教读书。年七岁,诵数万言,为宗党所异。十五,出后叔父 子贞,事所继母,有逾本生,子贞哀之,抚养甚厚。后丁所继母忧,勺饮不入口者 五日。事伯父乐陵太守豹,竭尽心力,每四时珍果,口弗先尝。遇期功之戚,必蔬 食终礼,宗从取则焉。其后受学于博士尹琳,手不释卷,遂通涉五经。解属文,工 草隶,雅有词辩,风概高人。年十八,属广宁王孝珩为齐州刺史,辟为主簿。时禁 网疏阔,州郡之职,尤多纵弛,及彦谦在职,清简守法,州境肃然,莫不敬惮。及 周师入鄴,齐主东奔,以彦谦为齐州治中。彦谦痛本朝倾覆,将纠率忠义,潜谋匡 辅。事不果而止。齐亡,归于家。周帝遣柱国辛遵为齐州刺史,为贼帅辅带剑所执。 彦谦以书谕之,带剑惭惧。送遵还州,诸贼并各归首。及高祖受禅之后,遂优游乡 曲,誓无仕心。
开皇七年,刺史韦艺固荐之,不得已而应命。吏部尚书卢恺一见重之,擢授承 奉郎,俄迁监察御史。后属陈平,奉诏安抚泉、括等十州,以衔命称旨,赐物百段, 米百石,衣一袭,奴婢七口。迁秦州总管录事参军。尝因朝集,时左仆射高颎定考 课,彦谦谓颎曰:“书称三载考绩,黜陟幽明,唐、虞以降,代有其法。黜陟合理, 褒贬无亏,便是进必得贤,退皆不肖,如或舛谬,法乃虚设。比见诸州考校,执见 不同,进退多少,参差不类。况复爱憎肆意,致乖平坦,清介孤直,未必高名,卑 谄巧官,翻居上等,直为真伪混淆,是非瞀乱。宰贵既不精练,斟酌取舍,曾经驱 使者,多以蒙识获成,未历台省者,皆为不知被退。又四方悬远,难可详悉,唯量 准人数,半破半成。徒计官员之少多,莫顾善恶之众寡,欲求允当,其道无由。明 公鉴达幽微,平心遇物,今所考校,必无阿枉,脱有前件数事,未审何以裁之?唯 愿远布耳目,精加采访,褒秋毫之善,贬纤介之恶,非直有光至治,亦足标奖贤能。” 词气侃然,观者属目。颎为之动容,深见嗟赏。因历问河西、陇右官人景行,彦谦 对之如响,颎顾谓诸州总管、刺史曰:“与公言,不如独与秦州考使语。”后数日, 颎言于上,上弗能用。以秩满,迁长葛令,甚有惠化,百姓号为慈父。仁寿中,上 令持节使者巡行州县,察长吏能不,以彦谦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马。吏民号哭 相谓曰:“房明府今去,吾属何用生为!”其后百姓思之,立碑颂德。鄀州久无刺 史,州务皆归彦谦,名有异政。
内史侍郎薛道衡,一代文宗,位望清显,所与交结,皆海内名贤。重彦谦为人, 深加友敬,及兼襄州总管,辞翰往来,交错道路。炀帝嗣位,道衡转牧番州,路经 彦谦所,留连数日,屑涕而别。黄门侍郎张衡,亦与彦谦相善。于时帝营东都,穷 极侈丽,天下失望。又汉王构逆,罹罪者多,彦谦见衡当途而不能匡救,以书谕之 曰:
窃闻赏者所以劝善,刑者所以惩恶,故疏贱之人,有善必赏,尊贵之戚,犯恶 必刑,未有罚则避亲,赏则遗贱者也。今诸州刺史,受委宰牧,善恶之间,上达本 朝,慑惮宪章,不敢怠慢。国家祗承灵命,作民父母,刑赏曲直,升闻于天,夤畏 照临,亦宜谨肃。故文王云:“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论,虽州国有殊, 高下悬邈,然忧民慎法,其理一也。至如并州畔逆,须有甄明。若杨谅实以诏命不 通,虑宗社危逼,征兵聚众,非为干纪,则当原其本情,议其刑罚,上副圣主友于 之意,下晓愚民疑惑之心;若审知内外无虞,嗣后纂统,而好乱乐祸,妄有觊觎, 则管、蔡之诛,当在于谅,同恶相济,无所逃罪,枭悬孥戮,国有常刑。其间乃有 情非协同,力不自固,或被拥逼,沦陷凶威,遂使籍没流移,恐为冤滥。恢恢天网, 岂其然乎?罪疑从轻,斯义安在?昔叔向置鬻狱之死,晋国所嘉,释之断犯跸之刑, 汉文称善。羊舌宁不爱弟,廷尉非苟违君,但以执法无私,不容轻重。且圣人大宝, 是曰神器,苟非天命,不可妄得。故蚩尤、项籍之骁勇,伊尹、霍光之权势,李老、 孔丘之才智,吕望、孙武之兵术,吴、楚连磐石之据,产、禄承母后之基,不应历 运之兆,终无帝王之位。况乎蕞尔一隅,蜂扇蚁聚,杨谅之愚鄙,群小之凶慝,而 欲凭陵畿甸,觊幸非望者哉!开辟以降,书契云及,帝皇之迹,可得而详。自非积 德累仁,丰功厚利,孰能道洽幽显,义感灵祇!是以古之哲王,昧旦丕显,履冰在 念,御朽竞怀。逮叔世骄荒,曾无戒惧,肆于民上,聘嗜奔欲,不可具载,请略陈 之。
襄者齐、陈二国,并居大位,自谓与天地合德,日月齐明,罔念忧虞,不恤刑 政。近臣怀宠,称善而隐恶,史官曲笔,掩瑕而录美。是以民庶呼嗟,终闭塞于视 听,公卿虚誉,日敷陈于左右。法网严密,刑辟日多,徭役烦兴,老幼疲苦。昔郑 有子产,齐有晏婴,楚有叔敖,晋有士会。凡此小国,尚足名臣,齐、陈之疆,岂 无良佐?但以执政壅蔽,怀私徇躯,忘国忧家,外同内忌。设有正直之士,才堪干 持,于己非宜,即加摈压;倘遇谄佞之辈,行多秽匿,于我有益,遂蒙荐举。以此 求贤,何从而至!夫贤材者,非尚膂力,岂系文华,唯须正身负载,确乎不动。譬 栋之处屋,如骨之在身,所谓栋梁骨鲠之材也。齐、陈不任骨鲠,信近谗谀,天高 听卑,监其淫僻,故总收神器,归我大隋。向使二国祗敬上玄,惠恤鳏寡,委任方 直,斥远浮华,卑菲为心,恻隐为务,河朔强富,江湖险隔,各保其业,民不思乱, 泰山之固,弗可动也。然而寝卧积薪,宴安鸩毒,遂使禾黍生庙,雾露沾衣,吊影 抚心,何嗟及矣!故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万 机之事,何者不须熟虑哉!
伏惟皇帝望云就日,仁孝夙彰,锡社分珪,大成规矩。及总统淮海,盛德日新, 当璧之符,遐迩佥属。赞历甫尔,宽仁已布,率土苍生,翘足而喜。并州之乱,变 起仓卒,职由杨谅诡惑,诖误吏民,非有构怨本朝,弃德从贼者也。而有司将帅, 称其愿反,非止诬陷良善,亦恐大点皇猷。足下宿当重寄,早预心膂,粤自籓邸, 柱石见知。方当书名竹帛,传芳万古,稷、契、伊、吕,彼独何人?既属明时,须 存謇谔,立当世之大诫,作将来之宪范。岂容曲顺人主,以爱亏刑,又使胁从之徒, 横贻罪谴?忝蒙眷遇,辄写微诚,野人愚瞽,不知忌讳。
衡得书叹息,而不敢奏闻。
彦谦知王纲不振,遂去官隐居不仕,将结构蒙山之下,以求其志。会置司隶官, 盛选天下知名之士。朝廷以彦谦公方宿著,时望所归,征授司隶刺史。彦谦亦慨然 有澄清天下之志,凡所荐举,皆人伦表式。其有弹射,当之者曾无怨言。司隶别驾 刘灹,陵上侮下,讦以为直,刺史惮之,皆为之拜。唯彦谦执志不挠,亢礼长揖, 有识嘉之。
灹亦不敢为恨。大业九年,从驾渡辽,监扶余道军。其后隋政渐乱,朝廷靡然, 莫不变节。彦谦直道守常,介然孤立,颇为执政者之所嫉,出为泾阳令。未几,终 于官,时年六十九。
彦谦居家,每子侄定省,常为讲说督勉之,亹癖不倦。家有旧业,资产素殷, 又前后居官,所得俸禄,皆以周恤亲友,家无余财,车服器用,务存素俭。自少及 长,一言一行,未尝涉私,虽致屡空,怡然自得。尝从容独笑,顾谓其子玄龄曰: “人皆因禄富,我独以官贫。所遗子孙,在于清白耳。”所有文笔,恢廓闲雅,有 古人之深致。又善草隶,人有得其尺牍者,皆宝玩之。太原王邵,北海高构,蓚县 李纲,河东柳彧、薛孺,皆一时知名雅澹之士,彦谦并与为友。虽冠盖成列,而门 无杂宾。体资文雅,深达政务,有识者咸以远大许之。初,开皇中,平陈之后, 天下一统,论者咸云将致太平。彦谦私谓所亲赵郡李少通曰:“主上性多忌克,不 纳谏争。太子卑弱,诸王擅威,在朝唯行苛酷之政,未施弘大之体。天下虽安,方 忧危乱。”少通初谓不然,及仁寿、大业之际,其言皆验。大唐驭宇,追赠徐州都 督、临淄县公。谥曰定。
史臣曰: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长短殊用,大小异 宜,咨咨棁栋梁,莫可弃也。李谔等或文能遵义,或才足干时,识用显于当年, 故事留于台阁。参之有隋多士,取其开物成务,皆廊庙之榱桷,亦北辰之众星也。
<b>部分译文</b>
李谔字士恢,赵郡人。
好学,知道作文章。
仕北齐为中书舍人,有口才,常常接待陈国使者。
北周武帝平定北齐后,拜授他为天官都上士。
李谔见隋高祖有奇貌,于是深深与之结交。
高祖为北周丞相后,很亲近他,问他为政的得失。
那时战争连年,国库空虚,李谔上重谷论,以讽劝高祖,高祖全然采纳。
高祖受禅后,李谔历任比部、考功两曹的侍郎,赐为南和伯爵。
李谔生性公平方正,通晓事务,被人们推重。
升任治书侍御史。
高祖对群臣说:“我过去当大司马时,常求放外任。
李谔陈述十二策,苦劝我不要到外地任职,我于是决意在朝内作官。
如今这番事业,是李谔出的力啊。”赐他缣纟采二千段。
李谔见礼教凋敝,公卿刚死,其爱妾、侍婢,就被子孙嫁掉、卖掉,于是形成了风俗。
李谔上书说:“我听说,追念远逝的人,善始善终,民德才能归于忠厚;三年之丧无改,才称为孝顺。
我听说朝中大臣,有父亲祖父去世,日月还不久,其子孙为无赖之徒,就瓜分他们的的女妓爱妾,嫁了、卖了,以取钱财。
即使只有一个事例在如今,就实在有损风化。
爱妾虽然微贱,但亲自承接先人的衣服和鞋子,为之服丧三年,这是古今的通例。
岂能容忍急急脱下丧服,强迫施上粉黛,让她们在先人的灵牌前哭泣告辞,送到他人的房里去?凡是看到的旁人,尚且伤心,何况还是人子,怎能如此忍心?又有朝廷大臣,位高爵重,他们之间平生交好,情如兄弟。
但到朋友死后,却把朋友当作路人,早晨听到朋友死了,傍晚就劝朋友的爱妾改嫁,方便时甚至自己去求聘,以得到他人爱妾为目的,毫无廉耻之心,抛弃朋友的情义。
而且,治家之法,可拿到官府上,既不能正家,又怎能有助于治国?”皇上看了表章,很赞赏。
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妾不得改嫁,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李谔又因写作文章的人,崇尚轻薄,转相师法仿效,流宕他途而忘记返回正道,于是上书道:我听说,古代的先贤圣哲教化人民,必须改变他们的视听,防备他们的嗜好欲望,堵住他们的邪恶放荡的心,显示他们以淳朴平和的道路。
五教六行,是教训人民的根本;诗、书、礼、易,是崇尚道义的门径。
所以能够恢复孝顺慈爱,让人人都知道礼让,调正民风民俗,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凡有上书献赋,写诔文刻铭文的,都是用来褒扬功德,赞扬贤能,注明功勋,证明大理。
如非惩恶扬善,于道义上,不让白写白刻这些东西。
到了后代,风俗教化逐渐差了。
曹魏的三祖,更是崇尚文辞,忽视治国大道,喜好雕虫小技。
下面跟从上头,就如影之随形,响之从声,竞比文采,于是成了风俗。
江东的齐、梁二朝,其弊病就更重,无论贵贼贤愚,只求吟诗咏词,于是就不管大理,只求文辞不同,追求清虚,追逐文辞,竞比一韵之奇,争比一字之巧。
连篇累牍,但其内容未超出描写月亮的形状;堆满书案,积满书籍,但其内容只是描写风云的形状。
世俗以此比高低,朝廷以此选官吏。
既然开了文辞可得禄利的道路,世间崇尚文采的感情就更深更重。
于是,不管是民间的小孩,还是贵族家的孩子,还没有看六甲,就先作五言诗。
至如尧、舜、商、汤的典诰,伊、傅、周、孔的学说,不再关心,何曾入耳?以傲慢放任为清虚,以缘情赋诗为勋绩,指责儒士为古拙,把作词赋的当作君子。
所以文笔一天天繁琐,而其政治却一天天混乱,的确因为弃掷了大圣的正道,制作无用的东西而以为有用。
损本逐末,偏爱华章,转相师法,越久越严重。
到大隋受命,圣道复兴,摒弃轻浮,遏止虚伪,如非胸有经典,生性质朴,有志于大道,归依于仁孝,不得引入仕途,为官为宦。
开皇四年(584),普诏天下,举凡公私文书,并宜实录。
这年九月,泗州刺史司马幼文的表章言辞华丽,交有关部门治罪。
从此公卿大臣都知走正路,无不崇仰典籍,抛弃华丽虚浮,选择先王的令典,行大道于这个盛世。
但我听说,外州远县,仍然承袭坏风气,选举官吏,不遵照规矩。
以至出现宗族人等称其孝顺,乡里乡亲说他仁义,学习先圣的经典,不随便交友的人,就被摈弃在门外,不加录用的情况;出现学习不师古,追逐时尚,写作轻薄的文章,交结朋党而求声誉,就反被选作官吏,送到朝廷的怪事。
这都是因为县令、刺史不行风教,犹讲私情,不讲公道。
臣下我既然在司法部门充数,我的职责,就应该纠察这类事。
但是,如果闻风即弹劾,恐怕处理的人又太多,请皇上下令有关部门,普遍加以搜寻访查,如有此类情况的,一律写明情况送到台省处置。
李谔又因当官的好自我吹嘘,又上奏道:我听说舜帝告诫大禹说:“你只有不矜持,天下人才不能与你争比才能;你只有不骄傲称功,天下人才不能与你争功。”言偃又说:“侍奉君王,自数其功,这就要自取其辱;侍奉朋友,自数其功,这就会被朋友疏远。”这些都是先哲的格言,是后王的正道。
那么臣下之道,出力济时,即使勤劳可与大禹相比,功勋有如太公望吕尚高,也不能骄傲自大,要挟君父。
何况还是功劳不足以录下,勤奋不足以补过,却胆敢自述功勋,随意地干扰皇上的视听!世间的丧亡之道,到北周就到了极点:下无廉耻,是上头使他这样的。
北周用人唯信其口,取士不看其行。
自吹自擂的,就以干练有才而承蒙提拔;谦虚退让的,多因其静默而被遗忘。
因此,周代大臣上表章表达忠诚,就先论自己的功勋;承受龙颜敷衍上奏,也说:“臣下我最为用心。”自我吹嘘,自卖自夸,都无惭愧羞耻之色;强行求官横行要爵,只以把天下搞光为能事。
自大隋受命以来,此风顿改,甚至连耕田的农夫、贩卖的农妇,也无不洗心革面,何况还是大臣,却仍旧遵从坏风气!我听说,刺史入京朝觐皇上,还有自述巴掌大的小功,喧闹于朝廷之上,言辞不逊,自我吹口虚的,对皇上如此轻慢不敬,特别难以饶恕!凡是这样的人,都要写清他们的罪状,送交台省,公开地加罪废黜,以惩风教。
皇上把李谔前后所奏颁示天下,四海蔚然成风,深深地革除了弊政旧俗。
李谔在职几年,务求存大体。
他不喜欢严酷激烈,因此无刚正之誉,但他悄悄地却有很多匡正。
邳公苏威以为临街的商店客舍,都是求利之徒干的,事情污杂,不是敦本务农之义,于是奏明高祖,要他们归农种田。
如有想依旧从商的,所在的州县要把商店客舍录附市籍充公,拆毁商店客舍,并限定时日,令他们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时正值寒冬,没有哪个敢陈述申诉。
李谔因有别的事出使外地,见到这个情况,以为士农工商,各有其业,旅店和旗亭,自古都有,情况各异,录附市籍充公,在道理上讲不过去。
而且,旅店是旅客的依托,岂容一朝废掉?这么作,白白地劳累烦忧,于事无补又不应该。
李谔于是专权决定,一切依旧。
他出使完毕回到朝廷,然后报告皇上。
高祖赞赏他说:“治国大臣,应该这样。”因为年老,李谔出京拜授通州刺史,很有恩惠之政,百姓夷人都很高兴。
三年后,在刺史任上去世。
有儿子四人。
李大体、李钅匀,都官至尚书郎。
世子李大方承袭爵禄,最有德才。
大业初年,大方任内史舍人。
炀帝正要重用他,碰上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