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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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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不顾惜他。”沈玛说:“不能这么看。你手下人心动乱不安,都想着改换门庭的主意,假如不早作打算,手下人众心散了就再也难以聚合。”陈伯之于是就率领全军投降高祖,沈瑀也就此跟随在高祖军中。

    当初,沈瑀还在竟陵王府的时候,就一直和范云善交情很好。齐朝末年,沈瑀曾经到那儿去住宿,他做梦坐在房屋梁柱上,仰头看见天空中有“范氏宅”三个字。沈瑀跟随高祖以后,就把逭梦境向高祖述说。高祖说:“衹要范云不死,遣梦最终总能应验。”高祖登上帝位之后,范云极力向直担推荐选艺,沈瑀从暨阳令擢拔为兼尚书右丞。当时天下刚刚安定,陈伯之上表启奏沈玛催督粮草转运,使军队、国家及时获得接济,高祖认为沈瑀很有能力。沈瑀迁任尚书驾部郎,兼尚书右丞之职不变。沈瑀推荐本族人沈僧隆、沈僧照,说他们有从政的才干,高祖都接纳任用了他们。

    沈瑀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他重新被起用后任振武将军、余姚令。余姚县的大姓虞氏共有千余家,虞氏到衙门请托、疏通关节的人络绎不绝,如同赶集,以前的县令没有谁能杜绝这种现象。沈璃到任之后,那些和讼案没有联系的人,假若来到衙门,沈玛就让他们全都站在台阶下,一一按法纪惩治他们。县南又有个豪门大族,共有数百家,子弟很多,他们互相庇护,搜括聚敛财物,百姓很害怕他们。沈瑀把豪门大族的人召来,年老者就命他们做石头仓监,年少者就命他们补任县僮,担负县衙的杂役。这些人都在路上号呼哭泣。从此以后,豪门大族的行为都有所收敛,不敢胡作非为。沈瑀刚到余姚,那些富有的县吏都穿着鲜艳华美的衣服,以表明和一般人的区别。沈瑀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衹不过是个小县的县吏,怎么能私自去和显贵的官员攀比呢?”沈玛命他们全都穿粗劣简朴的服饰,整天在衙门侍立,稍有闪失差错,就加以责罚鞭打。沈玛还处在贫贱中时,曾经到余姚卖陶器,被当地富人羞辱,所以藉任县令的时机报复,因此当地士族庶族都十分害怕,大有怨言。但是沈璃自己保持公正廉洁,所以能够如意地实现自己报复的意图。

    后来朝廷军队北伐,征调沈踽为建威将军,督运粮草,不久沈瑀兼都水使者。又过了不久,沈玛迁任少府卿。沈瑀又出京任安南长史、寻阳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病得很重,沈瑀行府州事。曹景宗去世,沈瑀接着任信威将军萧颖达长史,寻阳太守之职不变。沈瑀性格倔强,常常违逆触忤萧颖达,萧颖达对他怀恨在心。天监八年,沈璃入萧颖达府中商量事情,言辞又激烈率直,萧颖达变脸发怒说:“朝廷任命你摄理州府事务吗?”沈踽出府,对人说:“我死了之后才会停止争辩,总不能当面阿谀随声附和。”当天,沈瑀在路上被强盗杀死,死时五十九岁,很多人认为是萧颖达杀害了沈瑀。沈瑀之子沈续一再提出诉讼,控告萧颖达,恰遇上萧颖达不久也去世,这事也就不再追究。沈瑀于是穿布衣吃蔬食。直至去世。

    范述曾字子玄,吴郡钱唐人。他从幼年开始就爱好学习,他师从余杭吕道惠学习五经,精通五经的经义解说。吕道惠的学生曾经有数百人,但他独独称赞范述曾说:“这人一定会成为帝王之师。”齐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年幼时,范述曾选拔任他们的师友。范述曾初出仕任宋晋熙王国侍郎。齐代初年,范述曾出任王国郎中令,迁任尚书主客郎、太子步兵校尉,带开阳令。范述曾为人正直敢言,在宫中对很多事都提出谏诤,太子虽然不能全都采用,但也不怪罪他。竟陵王非常器重范述曾,称他为“周舍”当时太子左卫率沈约也拿范述曾和漠代的遝壁相提并论。因为父母年老,范述曾请求返回家乡赡养父母,于是朝廷授任茎述壁为中散大夫。

    登上帝位,范述曾被除授为游击将军,出京任丞塞太守。范述曾治政清廉公正,不崇尚用威严凶猛的办法治理百姓,百姓感到安适。永台所属的撞垦困,山高谷深,地势险要,是逃亡的罪人聚集的地方,前任太守采用征讨的办法,也没有一个能够平定逭地方。范述曾初-n任,就昭示恩德,申明信义,那些凶恶之徒,拖儿带女从深山中出来,编入户籍成为良民百姓的共有二百余家。从此之后,这地方商人往来通行无阻,百姓安居乐业。范述曾在永嘉郡任职时,努力保持清正廉洁的操守,不接受馈赠,明帝听说范述曾的情况,很是赞赏,下韶褒扬赞美他。又被征调为游击将军。范述曾离开永嘉郡的时候,郡中按旧例送给离任太守故旧钱二十余万,他全不接受。范述曾刚到郡中上任的时候,不带家属,到离郡回京的时候,他手下属吏依然行李简单,没有谁的行李需要车运担挑。百姓无论老少,都出来拜辞范述曾,百姓依依不舍、挽留太守的哭声在数十里外都能听到。

    柬昏侯在位时,范述曾被任命为中散大夫,回归家乡。高祖登上帝位,范述曾就乘坐小船离开家乡,到京城拜见高祖,接着辞别高祖束归。直担下诏说:“中散大夫范述曾,从前在齐代,忠实耿直事奉主上,他担任永嘉太守时,清廉简约,坚守高洁,应当加赐爵禄,用以激励有高洁操守的人。应当任命他为太中大夫,赏赐绢二十匹。”

    范述曾一生得到的俸禄,都分别施赠给人。到他年老之时,家徒四壁,没有资产。范述曾在天监八年去世,死时七十九岁。范述曾为易.文言作注,着有杂诗赋敷十篇。

    丘仲孚字公信,吴兴乌程人。他从小好学,他的从祖父丘灵鞠懂得相面术,曾经把丘仲孚称作千里驹。齐永明初年,丘仲孚被选为国子生,举高第,但未被征调,他于是回归家乡。丘仲孚家中贫穷,没有钱养家糊口,他于是交结一群盗贼,为他们出谋划策,在三吴劫掠。丘仲孚聪明而又有智谋,那些盗贼都畏惧他,也听从他,他的谋划都能一一实施并取得成功,所以也不会败露。太守徐嗣召丘仲孚补任主簿,丘仲孚历任扬州从事,太学博士,于湖令,有能干的名声。淮南太守吕文显当时是皇上宠幸的臣子,他常常轻侮责骂属县官员,丘仲孚却单单不被他折服。丘仲孚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

    明帝登上帝位,丘仲孚被起用为烈武将军、曲阿令。会稽太守王敬则发兵反叛,他乘朝廷对他不防备突然进兵,他反叛的消息刚刚传到京城,叛军的前锋已经到达曲阿。丘仲孚对本县县吏和百姓说:“叛贼乘胜前进,虽然锐气很盛,但他们是乌合之众,容易离散。现在我们把船舰收聚起来,开挖长岗埭,让河渠的水流干,阻止叛军船只前进,如果能阻遏他们几天,朝廷的军队一定会赶到,那平叛的大事就能成功了。”王敬则叛军来到,河渠中的水已经排干,叛军果然被阻滞,不能前进,叛军就此被击败溃散。丘仲孚因为抵御叛军有功,迁任山阴令,他在任期间很有声誉,百姓为他编了句歌谣说:“二傅沈刘,不如一丘。”以前傅琰父子、沈宪、刘玄明相继担任山阴令,都有很好的政绩,歌谣说丘仲孚的政绩都超过了他们。

    齐代末年政治混乱,丘仲孚颇有贪脏纳贿的行为,被有司举报弹劾,将要将他收捕,丘仲孚暗中逃跑,径直回到京城赴朝廷认罪,恰逢朝廷发布赦令,丘仲孚得以不受惩治。高祖登上帝位,丘仲孚又任山渣令。丘仲孚擅长处理繁杂琐细的政务,善于顺应时势,随机应变,县吏百姓都尊重他信服他,称他明智如神。丘仲孚的治政能力被称为天下第一。

    丘仲孚被越级升迁为车骑长史、长沙内史,他任职不满一年,又被征召为尚书右丞,迁任左丞,接着擢拔为卫尉卿,皇上对丘仲孚的恩宠很深,任用也很优厚。朝廷建造双阙,命丘仲孚领将作大匠,工程完毕,丘仲孚出京任安西长史、太守。迁任云麾长史、江夏太守,行郢州州府事,母亲去世,朝廷命他在守丧期间夺情起复摄理州府职务。因为事情牵连而有罪,被免职除去名籍,又被起用为司空参军。不久,丘仲孚迁任邃童内史,任职期间,他改变以前的行为,砥砺清廉的节操。不久,丘仲孚去世,死时四十八岁。皇上下诏说:“豫章内史丘仲孚,在大州中被重新任用,以观后效。他在任期间,不衹是灾害全无,实在可以算是政绩卓著。现在他不幸去世,实在让人伤痛凄恻。应当追赠丘仲孚给事黄门侍郎。”丘仲孚的灵柩将要运回去的时候,豫童百姓老老少少都号哭着送行,许多人攀住灵车,灵车无法前行。

    丘仲孚任左丞时,撰写皇典二十卷,南宫故事一百卷,又撰写了尚书具事杂仪,这些书都在世上流传。

    孙谦字长逊,东莞莒人。孙谦年轻时就被亲戚赵伯符了解器重。孙谦十七岁时,孙谦签任辽州刺史,选用孙谦为左军行参军,孙谦以处理公事的才干著称。因为父亲去世,孙谦离职守丧。他客居历屋,亲自耕种以供养弟妹,同乡人都称赞他们兄弟问的亲厚和睦。宋江夏王刘义恭听说逊遂的为人,选用茎邀为行参军。孙谦先后在大司马、太宰两个官府中任职。孙谦出京任句容令,他清廉谨慎,记忆力强,县中百姓称他明智如神。

    泰始初年,孙谦事奉建安王刘休仁,刘休仁命孙谦为司徒参军,并向明帝推荐他,孙谦被擢拔为明威将军、巴东建平二郡太守。二郡都处在三峡之中,以往常常依靠武力威压镇服郡中百姓。孙谦将要赴任,明帝下令要孙谦招募一千兵丁跟随。孙谦说:“蛮夷不肯归顺,是因为对待他们缺少一定的准则罢了,哪裹用得着派兵打仗,耗费国家资财呢!”孙谦坚决拒绝,不肯接受兵丁。到郡之后,孙谦广施惠政,推行教化,蛮僚都纷纷归服,并争着向孙谦馈赠金银财宝,孙谦一一抚慰他们,晓之以理,然后把他们送回去,馈赠的金银财宝一点儿也不接受。后来抓住一些违法的蛮僚,也都把他们释放回家。本由吏民承担的官员俸禄,也全都把吏民的负担免除。这样一来,郡境之内安然无事,孙谦的威望大大提高。孙谦在二郡治政三年,朝廷征召他回京任抚军中兵参军。

    元徽初年,孙谦迁任梁州刺史,他拒绝任命,不肯赴职,又迁任越骑校尉、征北司马府主簿。建平王将要举兵反叛,他担心孙谦刚强正直,怕孙谦出来谏止,于是假藉公事之名派孙谦赶赴京城,然后发动叛乱。建平王被诛之后,孙谦迁任左军将军。

    齐代初年,孙谦任宁朔将军、钱唐令。他以简洁的方法处理繁杂的政务,狱中不拘留尚未审讯判罪的犯人。孙谦离职的时候,百姓们因为孙谦在职期间不接受馈赠,就在孙谦离县之后用船装着缣帛追着送给孙谦,孙谦拒不接受。每次离职,孙谦总是没有自己私有的房宅,常常向官府借空车棚居住。永明初年,孙谦任冠军长史、江夏太守,他因为被替换但却擅自离开江夏郡而获罪,被关押在尚方狱中。不久,孙谦被免罪,任中散大夫。明帝将行废立之事,想要选用孙谦做自己心腹,于是命孙谦兼卫尉,配给他一百名披甲执仗的卫士,孙谦不愿意置身权力之争当中,自己作主遣散卫士,明帝虽不怪罪他,但从此之后也就不再委以重任了。孙谦出京任南中郎司马。东昏侯永元元年,孙谦迁任口口大夫。

    天监六年,孙谦出京任辅国将军、零陵太守,他已经年老衰弱,但还是努力处理政事,属吏百姓都感到安适。孙谦到任以前,郡中虎多,常伤害人畜,孙谦到任之后,虎竟绝迹。孙谦离职的那天夜晚,虎又出来伤害当地百姓。孙谦任郡县长官,常常努力鼓励督促百姓耕种农田,种桑养蚕,力求地尽其利,他属下百姓常常比相邻郡县的百姓收入更多。天监九年,因为孙谦年老,朝廷征调他为光禄大夫。孙谦回京赴任之后,高祖十分赞赏孙谦的清廉高洁,对他以隆厚的礼仪相待,恩宠又特别优厚。但孙谦每逢朝见,还是请求担当烦难的重任以报效朝廷。高祖笑着对他说:“我要用你的才智,不用你的力气。”天监十四年,高祖下韶说:“光禄大夫孙谦,清廉忠诚,很有名望,直到白首之年,仍毫不懈怠,这位年高德劭的老臣,应当给予优厚的俸禄。应该配给亲信二十名,并给予扶持之人。”

    孙谦从年轻直到年老,历任二县五郡的长官,处处都保持廉洁。他生活俭约朴素,坐榻旁衹设置苇编屏风,冬天盖布被铺莞席,夏天没有床帐,但他夜晚睡觉却未曾有蚊蚋侵扰,很多人对此都感到奇异。孙谦年逾九十,但身体强壮,如同五十岁的人。每逢朝会,他往往在众人之先到达朝门。他努力奉行仁义,立身行事超过别人很远。孙谦的从兄孙灵庆曾因有病寄住在孙谦家中,孙谦一次出外,回家后去问候孙灵庆的饮食起居状况。孙灵庆说:“先前喝水觉得冷热不合适,随即就又感到口渴。”孙谦从孙灵庆那儿出来后就休弃自己的妻子。彭城人刘融,行乞时病重,无家可归,朋友们把他抬到孙谦家中,孙谦打开厅堂接待刘融。刘融死后,孙谦按礼仪殡殓埋葬他。大家对他奉行仁义都非常敬服。天监十五年,孙谦在任职期间去世,死时九十二岁。高祖下诏送钱三万、布五十匹给他家资助办理丧事。高祖亲自为孙谦举哀,为琢谦的去世伤心惋惜。

    孙谦的侄子孙廉,善于谄谀奉承,精于仕途钻营。齐代他就已经历任大县县令,尚书右丞。孟监初年,沈约、范云等人在朝廷掌管朝政,孙廉极力奉承他们,对中书舍人黄睦之等人,他更是巴结依附。凡是贵官显要索要食物,孙廉一定每天进奉美味佳肴,而且都亲手烹调,不辞辛劳繁杂。孙廉于是能够位列九卿,任御史中丞,晋陵、吴兴太守。当时广陵高爽有才学,但为人轻薄,没有德行,他寄食孙廉家中作门客,孙廉把处理官府文书之事交给高爽。高爽曾向孙廉有所求,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于是编制一条谜语暗指孙廉。谜面说:“刺他的鼻子不会打喷嚏,蹋他的面不会发脾气,靠动动齿朝前迈脚步,凭藉遣得以胜遇别人。”  谜底是底下有齿的木屐。孙廉藉此讥讽茎庆不知羞耻,不怕受辱,用这样的手段获取名声和官位。

    伏佢字玄耀,是伏曼容之子。他从小继承父亲的学业,能谈论微妙的义理。他与乐安任防、彭城刘曼一同出名。伏佢初离家出仕任齐奉朝请,接着兼太学博士,不久被除授为东阳郡丞,任期满后他担任鄞令。当时伏曼容已经退休居家,所以朝廷频频让伏佢在京城之外任职,使他能够赡养父亲。

    齐代末年,伏佢开始任尚书都官郎,接着任卫军记室参军。

    高祖登上帝位,伏佢迁任国子博士,他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守丧。服丧期满,伏堕任车骑谘议参军,积功迁任司空长史,中书侍郎,前军将军,兼五经博士,他和吏部尚书徐勉、中书侍郎周舍,总管五种礼仪事务。

    伏佢出京任永阳内史,在郡任职期间清正廉洁,政务处理得很好,郡境安定。郡中百姓何贞壶等一百五十四人到州府呈报本郡治理有方的情况,渔业刺史把这事奏闻朝廷。高祖下诏审核,共有十五件事伏佢办得很好,使百姓县吏感恩戴德,产担认为达堕有才能,征调他为堑玄太守。在郡任职时清正严谨,和在永阳任职时一样。百姓无力交纳赋税,伏佢就常常用自己的俸米帮助百姓交纳。堑安郡多产麻苎,但伏佢家人竟然没有麻苎纺绳,他保持节操,磨砺意志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新安郡属县始新、遂安、海宁等地,都同时为他建立生祠供奉。

    伏佢被征调为国子博士,领长水校尉。当时始兴内史何远累以清明廉洁的政绩著称,高祖下诏,擢拔何远为黄门侍郎,不久又迁任信武将军、监吴郡。伏佢自认为自己的名望和身份一向都在何远之上,两人做官都有廉明清正的名声,何远多次被擢拔,而自己衹是循官阶逐级迁升而已,于是他感到愿望不能满足,常常托病待在家中。不久,伏佢请假到束阳接回妹妹的灵柩,也就此留在会稽建造住宅,自己上表请求解职。高担下诏命述堕任重蝗内史,达堕才出来接受官职。治书侍御史虞嚼上表启奏说:

    我听说丢失了忠和信,那忠诚事君之道就会受到损害;口是,表裹不一,就应看作是乱臣贼子,要对这种人施行刑戮。冒犯礼教,要挟顶撞君父的人,就不能够治理国家、教化百姓。听传闻说,豫章内史伏佢,去年上表告假,以迎回妹妹的灵柩为托辞,就此滞留会稽不再离开。他刚要束去的时候,卖掉住宅和车马。从这一点推测,那么伏佢本来就没有返回任所的打算。伏佢先后掌管二郡的政事,没有贪脏枉法的行为,逭本来就是治理政事的根本,哪能称得上有功。伏佢曾经说,自己的才能名望,都在何远之上,而何远因为清廉公正被擢拔,地位更高,名声更大,伏佢深怀不满,怨恨之情流露在言辞和神色之中,成天感慨哀叹,干事没有主意。上天神明,能了解下情,没有一件事情,不在洞察之中。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皇上下韶说:“国子博士、领长水校尉伏佢,治政廉洁公正,应当加以抚慰,不要使他产生怨恨之心,以致损害士大夫的风度。应当授任他为重跶内史。”哪有身为人臣,接到这样的韶命,竟然不会丢魂失魄,向有司投案自首,敷落自己的罪状,竭尽自己的忠心,恭恭敬敬地自己定罪认罪;却反而傲然地接受诏命,全无愧疚的神色呢?据伏佢的见识,足以了解这一点,但他自己没有勋德却蒙受恩宠,毫不推辞,吝惜苟且得来的名利,所以致使士大夫之流人心离散,行路之人愤愤不平。看看伏佢的行动,分析他的内心,没有一个方面可以宽恕。我认为,伏佢颠沛困顿,三十多年郁郁不得志,我朝鸿运勃然兴盛,大家都弃旧图新,皇上革除旧弊,革新政令,犹如在江、漠中洗去污浊,在十二年内,伏佢家三代人被提拔到了尊贵显要的职位,但伏佢竟然不能感激朝廷,仰报皇恩,却反覆无常,作出这种拙劣的举动,犯下这种欺诈的罪行,逭就够得上不忠不敬的罪名。我请求皇上以大不敬的罪名给伏眶定罪。按照法律规定,应判死罪,斩首弃市的人,通常就近逮捕入狱审查结案,按法定罪。按照法律所说,伏眶就应当这样处置。臣谨案:豫章内史伏佢,内心的污浊表露在行动上,存有欺凌悖乱之心,出仕退隐全都满腹怨恨,对君上的敬重丢失殆尽。伏佢有幸,适逢昌明盛世,受到越级擢拔的宠遇。溪壑能够填满,但伏佢的欲望却永无满足。他离职束去要胁君上,哪裹是想止足归隐?他有志于仕宦,但和那些以激情处世的人情致并不一样。享受了朝廷的恩典,就会觉得样样都像荼菜那么苦;佩上了龟印组绶,担任了官职,就要自觉约束。应当明确风纪,端正法令。我们在一起谋议,奏请皇上就据伏佢现在的所作所为,免去伏佢现任官职。其他各种职位,也都一起削除。

    高祖下达诏令,不加追究,于是伏佢能赴豫章郡上任。

    伏佢在豫章任职三年,朝廷征调他为黄门侍郎,领国子博士。伏呕还未来得及赴任,普通元年,他就在豫章郡中去世,死时五十九岁。尚书右仆射徐勉为伏佢撰写墓志,其中一段说:“伏佢在东区在南服任职,在百姓属吏心中留下了情爱,使臣相继呈奏他的政绩,伏阙拜请希望他留任。有人躺卧在车辙上,有人攀住车驾挽留他,有人绘下他的图像,有人经过他家的里门就抚轼致敬。怀思耿秉藉留寇恂的古事,又哪裹比得上这种情意。”

    以前,伏佢之父伏曼容和乐安任遥都和齐太尉王俭交往亲密,任遥之子任防和伏佢都被王俭赏识。不久,任防受到的恩宠任用逐渐隆盛,齐代末年,任瞻己任司徒右长史,伏佢却还滞留在参军事的职位上。到伏佢去世的时候,声名官位才和任防大致相当。伏佢生性俭约朴素,车马服饰都粗糙简陋。伏佢表面上虽然谦退沉静,但内心免不了暗中竞逐,所以被当时人批评指责。伏佢能够尽力推荐年轻人,惟恐荐举不力,有的少年士人就因为这一点而依附伏佢。

    何远字义方,东海郯人。他的父亲何慧炬,变时任尚书郎。

    何远初出仕任江夏王国侍郎,转任奉朝请。永元年间,江夏王萧宝玄在京口被护军将军崔慧景拥戴,于是率兵进京包围宫城,何远参与了这件事。江夏王失败,何远于是逃到长沙宣武王那儿,长沙王藏匿保护他。后来何远又找到桂阳王萧融,桂阳王也藏匿保护何远。不久藏匿何远的事被朝廷发觉,收捕何远的人已到王府,何远翻墙逃脱,萧融以及何远的家属都被收捕,萧融就此被害,何远的家属被关押在尚方狱中。何远逃跑渡江,又叫老友高江产和自己一起收聚士兵。想要响应高祖的义军,东昏侯的党羽听到这消息,就派人去收捕何远等人,何远收聚的士兵又都溃散。何远就投降魏,进入寿阳,他谒见豫州刺史王肃,想要王肃和自己一起起义响应高祖,王肃不肯采用何远的主张。何远就请求王肃让自己去迎接高祖的义军,王肃答应了他,并且派兵护送何远,何远因此得以到达高祖义军中。高祖见到何远,对张弘策说:“何远是个出色的大丈夫,竟然能弃家不顾以报答旧恩,一般人不容易做到。”高祖以王府的名义任命何远为辅国将军,命他随军束下。击破朱雀航的守军之后,高祖命何远为建康令。高祖登上帝位,命何远任步兵校尉。因为奉迎高祖为帝有功,何远被封为广兴男,食邑三百户。何远迁任建武将军、后军鄱阳王萧恢录事参军。何远与萧恢一向交情很好,于是在王府中尽心尽力,凡是了解懂得的事情都去干,萧恢也推心置腹,完全依靠何远,对他的恩宠很深厚,完全信任他。

    不久,何远迁任武昌太守。何远性情本来豪爽洒脱,崇尚轻生重义的侠义行为,到遣时候何远改变操守出任朝廷官员,他杜绝与朋友的交游,一丝一毫也不接受别人的馈赠。武昌百姓都取用江水,盛夏季节,何远担心江水太热,每每用钱向百姓买井中凉水使用,井水主人不收钱的话,何远就把井水运还主人。其他的事情大抵也都是这样。这种行动虽然好像有些虚伪做作,但却可见他周密详尽的用心。何远的车马特别破旧,服饰也很朴素,他的器具中没有铜器、漆器这类精致贵重的制品。江左多水产,价钱很便宜,但何远每次食用,衹是几片干鱼而已。但何远生性刚直严厉,属吏百姓中很多人都因为小小的过错受到鞭打责罚,于是有人向朝廷告何远的状,何远就被征召到京城,交付廷尉审讯,被审定有数十条罪状。当时士大夫犯法获罪,都不受站测的刑法,何远想到自己没有贪脏纳贿,经受站测的刑法二十一天,就是不肯服罪,但他还是因私藏皇帝仪仗的罪名而被除去名籍。

    后来何远又被起用为镇南将军、武康令。他更加砥砺清廉正直的节操,他除去各种不合礼制的祭祀,公正不阿,尽心奉职,百姓非常称道他。太守王彬巡视属县,各县都置办隆盛的宴席招待王彬,到武康,何远却衹准备干粮茶水而已。王毖离去的时候,何远送他到边境,进献一斗酒一只鹅为王彬饯行。王彬和何远开玩笑说:“晋朝陆铀用一斗酒、一盘鹿肉送礼,你的礼物超过陆纳,会不会被古人嘲笑呢?”高祖知道了何远的才能,就把他擢拔为宣城太守。从县令提拔为京畿附近大郡的太守,这是近代没有的事情。宣城郡经过叛贼洗劫,坦达尽心安抚百姓,全力处理政务,又以政绩著称。过了一年,何远迁任树功将军、赵璺内史。当时星陆堡芦遄朗任挂业刺史,他上任的时候,沿路抢劫掠夺,但进入始兴地界,他连草木都没有损害。

    任职的时候,喜欢开修道路,修墙建百姓住房,街市里巷,城池仓库,他一一整理,如同营建家室。田秩俸钱,何远全不取用,到了年终,他挑选最为窘困的百姓,用自己的俸禄充作他们的赋税,他经常这样做。但是他处理诉讼案件也如同别人,没有超过一般人的地方,但他生性果断,百姓不敢干坏事,害怕他却又敬爱他。何远任职的地方百姓都为他设立生祠祭祀,又上表呈奏他的政绩,高祖常常下诏书褒美嘉奖他。天监十六年,高祖下诏说:“何远先在武康任职,已经显扬廉明公正的名声,接着治理两个郡,更加体现了他的清正高洁。施政先修整道路,留下惠政百姓敬爱,即使是古代的贤良太守,也没有超过何远。应当迁升何远任朝中荣耀的职务,以表彰他在郡县任职的业绩。应当授任何远为给事黄门侍郎。”何远随即回郡,接着任仁威长史。不久,何远出京任信武将军,监吴郡。在吴郡常因喝酒而有过失,迁任东阳太守。何远任职期间,痛恨豪强富家,对待他们如同对待仇敌,而看待贫穷孤弱之家,如同自己的子弟,因此那些豪门大族特别畏惧害怕何远。何远在束阳任职一年多,又因为受到那些曾被他责罚之人的毁谤,免职回家。

    何远为人光明正大,不阿附私情,他处在官场上,断绝私人请托,自己也不谒见权贵。何速写信给人,无论贵贱,都以同样的平等之礼相待。他聚会遇见人,不会显露卑贱的神色逢迎奉承,因此何远常被一些平庸浅薄的士大夫厌恶忌恨。何远的清廉公正实在居于天下第一位。他在好几个郡任职,虽然见到那些想要的东西,但最终仍不会改变自己的节操去贪求。何远的妻子儿女遭受饥饿寒冷,他们的生活和最为贫穷的百姓差不多。何远从束阳免职回家,经过很长时间,但始终不谈及个人的荣辱,士人因此也就更加敬重何远。何远轻财重义,别人有急事他愿全力帮助,不说空话大话,这实在都是他的天性。何远常常开玩笑似地对人说:“你能找到我一句虚妄的话,那我就酬谢你一匹缣。”许多人在暗中窥伺等待,但还是找不出来。

    后来何远又被起用为征西谘议参军、中抚司马。普通二年,何远去世,死时五十二岁。高祖给他家很丰厚的赠赐。

    陈吏部尚书姚察说:前代史书有循吏的传记,是什么原因呢?是时世促使出现这种情况。汉武帝时徭役繁重,各种奸偶都纷纷出现,任用良善的官吏、采用清平时代的治理方法不能止住奸伪,所以任用酷吏、采用诛戮之刑来制止奸伪,但同时也因滥施刑诛带来许多怨怪。梁代兴起,除去严刑峻法而力行简易,除去浮华之风而崇尚质朴,用孝悌之道教化百姓,鼓励百姓务农种桑,于是凶悍狡黠的人都成为由余那样的贤人,轻薄之徒都变成忠实厚道之人。淳厚的民风已经普遍形成,百姓自然自觉地遵守禁令。尧舜时代的百姓,家家都有德行高尚的人,可以封赠为侯王,这是确确实实的啊。至于酷吏,在梁代没有采择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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