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一听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儿臣是父皇的寒儿啊。”
寒儿?!
所有景帝的儿子当中,只有四王爷叫商慕寒。
可是,商慕寒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子墨是商慕寒轹?
众人惊错。
景帝亦是露出错愕的表情:“你是寒儿?”
分明林子墨醣。
“是!父皇,千真万确,儿臣正是寒儿啊!”林子墨急急地说着,蓦地又想起什么“父皇如若不信,大可以召母妃前来一问,母妃早就知道是儿臣,还有,还有,这里,父皇知道的,儿臣的肋骨边上有根附骨的,父皇你看。”
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朝服脱下,将中衣和里衣一拉,毫不顾忌形象地露出自己的胸膛。
果然肋骨一侧凸起,那形状
景帝瞳孔一敛,拢了眉心:“那你作何这个样子?又是林子墨的脸,又是老五的脸。”
“都是因为他!”商慕寒骤然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商慕炎。
众人一骇,景帝愕然。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眸,疑惑地问向商慕炎。
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这位少年天子的身上。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有那么多好戏看?
苏月秀眉微蹙,转身召了一名太监,附在他耳边细语了两句,太监点头,离开。
上方,商慕炎面色淡然,倏尔唇角一勾,低低笑出声来:“四哥,你确定要朕将真相都讲出来吗?”
商慕寒脸色一白。
说实在的,原本他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他今日前来就是两个目的。
一个揭穿商慕炎赝品的身份,将他彻底弄死;另一个就是恢复自己四王爷的身份,从此光明正大。
他想好了,他的那些把柄抓在苏月的手上,而苏月不在北凉,只要没有把柄,他什么都不怕。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杀了回来,这让他措手不及,所以,他便想着,那就不提自己身份的事,就顶着老五的脸结束早朝好了,谁知又被这个女人看出了端倪,竟然将他的面具撕下。
林子墨的身份是逆贼,只有死路一条。横竖是个死,只有赌一把,他才说自己是商慕寒,或许这个身份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他们有把柄在手,但是,他的父皇曾经是最疼爱他的,不是吗?
可是,如今被商慕炎一问,他的心里还是慌乱不堪起来。
抿了唇,他没有吭声。
商慕炎眸光兴味,睨了他片刻,眼梢轻掠,看向场下众人,徐徐开口。
“不知大家还记得四王府的那一场大火吗?”
众人一惊,那场大火惨烈,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
景帝亦是露出微愕的表情,转眸看向商慕炎,等着他继续。
“那日夜里,四哥约朕前去四王府,要跟朕做一笔交易。因为朕无意中得到了他的一些书信,他想要拿回那些书信,而朕的一个故人病了,需要血玲珑,他骗朕说,父皇已经将血玲珑给他了,他愿意用血玲珑跟朕交换书信。”
众人唏嘘、景帝沉眸、商慕寒眸光微闪。
什么叫无意中得到,分明有心为之,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用。
商慕炎继续:“夜里,朕如时赴约了,可是四哥心怀鬼胎,竟然在茶水里下了迷。药,朕擅岐黄,且见上茶之人神色不对,察觉了出来,便假装昏了过去,四哥偷偷搜了朕的身,将书信拿了去,并纵火,且故意在火石边放了一枚二哥的令牌,做出是二哥纵火的迹象,然后,又用火将自己微微烧伤,装成从火里逃生的样子,如此一来不仅成功杀了朕,还嫁祸给了二哥,二哥当时是太子,四哥便一箭双雕,可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朕并没有被迷晕,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朕拦住了他,并告诉他,他拿走的那些书信都是假的,真的朕已经交给了六扇门,且朕会告诉二哥,他想陷害他,四哥见事已败露,且没有退路,就穷凶极恶跟朕打了起来,打斗间,给朕扔了个烟雾,趁势逃脱了。”
“朕因为的确想要得到血玲珑,而自己八王爷的身份并不讨父皇喜爱,父皇肯定不会轻易给朕,于是,朕就戴着面具做成被大火烧伤的样子,假冒起了四哥。朕知道,四哥的书信还在朕的手上,陷害太子的证据也在朕的手上,还有帮他下。药的仆人朕也将其保护了起来,所以,他根本不敢贸然出现。至于他如何变了脸,又如何变成了林子墨,朕就不知道了。四哥,朕说的可有一句话是假?”
商慕炎转眸笑睨向商慕寒。
全场一片哗然。
原来大火以后的商慕寒其实是商慕炎,一些老臣联想起后来的一些事,恍然大悟。
难怪啊难怪。
难怪后来不久就发生了崖狐事件,景帝赐出血玲珑。
难怪先是老四娶了苏月,后来,老八又毫不在意她的二嫁之身也娶了她,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人啊。
那是三月三在柳溪镇的时候,做出老四跳下瀑布的假象,才结束这个身份的吧?
众人还在各种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商慕寒却尝试做着最后的挣扎、矢口否认“你血口喷人,根本没有的事,父皇别听他一派胡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帝沉声打断:“到底是一些什么书信,让你如此不择手段,要手足相残?”
商慕寒脸色一白,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商慕炎唇角一弯,抬眸望向苏月“皇后,要不,就将那些书信拿出来,让诸位一睹四哥的风采?”
苏月眉眼一弯:“好!臣妾早已命人拿来,只等皇上发话呢。”
说完,她便朝方才被她遣去取信的那个小太监扬了扬手,小太监点头,走到殿前,将手中一叠信笺恭敬地呈给了景帝。
景帝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笺,抖开,凝眸看过去。
全场静谧,一百多人俱声息全无。
只见景帝一封一封地拆,一封一封地看,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手中拆了的、没拆的尽数往商慕寒的方向一砸“这就是我北凉的好皇子,助你成大业,你愿割城池、长进贡,你”景帝显然很激动。众人一震,虽没看信中内容,不过,听其言也大概猜到几分。
通敌叛国的是么。
“枉我这些年如此看重你!”景帝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初,他都差点准备废太子、立这个儿子。
商慕炎自嘲地弯了弯唇,略略撇过眼。
商慕寒望着纷纷扬扬跌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白纸黑字,整个人就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眸子空洞地转,蓦地又似突然想起什么,嘶吼出声:“父皇,是儿臣不好,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跟边国谈这些通敌叛国的条件,但是,所幸,这一切并没有真的发生不是吗?儿臣甘愿受罚,甘愿接受一切惩罚,只要不杀儿臣,留儿臣一条性命。”
商慕寒声泪俱下。
景帝没有吭声,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见状,商慕寒眸光一闪,又伸手指向商慕炎:“儿臣不服气,儿臣真的不服气啊,凭什么他一个非皇室血统的人能坐我们商家的江山,而儿臣正宗的皇室出身,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儿臣是有错,儿臣是罪该万死,可是,至少儿臣是父皇的亲骨肉,而他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贱。种?”
“谁说当今圣上不是皇室血统?”门口骤然传来一道女子凌厉的声音。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门口。
一个妇人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中有些人是认识这个独臂妇人的,她长随苏月左右,是凤栖宫的婢女蕊娘。
只是她来作甚?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一波一波的事情发生,一波一波的人来。
蕊娘一直走到殿中间,跪下:“参见皇上、太上皇。”
苏月偷偷看向商慕炎,在路上,她听蕊娘说,这些年她借故来到商慕炎的身边、照顾他,却从未告诉商慕炎自己真正的身份。
商慕炎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意味,她又看向景帝,景帝微微眯了眸子,眸色深深。
“蕊娘起来说话。”商慕炎抬手。
而在蕊娘的边上,瞎婆婆还跪在那里,方才她也是同样的参拜,却一直跪到如今,听商慕炎让蕊娘起来,她的脸上更是青一块、白一块、只恨发作不得。
“多谢皇上。”
蕊娘缓缓从地上站起。
众人就都屏息看着她,只见她抬手,在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
众人汗。
又是一个戴面具的。
蕊娘抬头看向景帝:“不知太上皇还认识不认识我?”
众人一惊,定睛朝她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那女人,那眉,那眼,虽然有一只是瞎的,但依旧看得出分明跟商慕炎,分明跟商慕炎,长得好像
她是他娘?!
众人大骇,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
如果这个女人是他的娘,那贤妃就不是他的娘,如果贤妃不是他的娘,那他
天啊!果然不是皇室血脉!
苏月亦是再次看向商慕炎,她想,看到跟自己如此相似的眉眼,该吃惊了吧?
出乎意料的,还是没有,他只是缓缓将视线掠开,淡淡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她有个认知,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蕊娘是他的娘,只是蕊娘不挑破,所以他也不言明罢了,是这样吗?
所有人都看着景帝,苏月也循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景帝凤眸深深地凝了蕊娘片刻,低低一笑:“你终于出现了。”
终于出现?
这两人打什么哑谜?
蕊娘沉默,没有吭声。
“其实,一早,我就知道,炎儿是你的孩子。”景帝声音微哑。
众人一震,果然,果然是这个女人的。
蕊娘弯唇一笑:“他也是你的孩子。”
众人再次一震,也是他的?
商慕炎一直淡然的脸色终于一变,愕然抬眸,苏月亦是身子一晃,难以置信地看向两人。
是她的,也是他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商慕炎是蕊娘跟景帝的儿子,是吗?
怎么会?
如果是,如果真是,那那他和她岂不是,岂不是又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妹?
好乱。
“就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些年你如此待他?”那厢,蕊娘低声质问。
景帝抿了唇,没有吭声。
见他这般,蕊娘眸色一痛,嘶声低吼:“可是,是你负我在先!如果不是你主动招惹我,我当年是云霄宫的圣女,现在就是云霄宫的宫主,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就像我认识你的时候,刚开始也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是皇上一样,但是,我们云霄宫的圣女一生都要绝情绝爱,既然你让我动情、给我承诺,你就应该负责任,可是,当我有喜,被逐出云霄宫,来京城找你的时候,你却不见我,让宫门口的侍卫将我轰走,就像轰一个乞丐一样轰走。”
说到这里,蕊娘有些失控,胸口微微起伏着,声音嘶哑。
云霄宫?!
众人一怔,此宫很多人听说过,是一个江湖帮派,据说都是女人,做一些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事,具体的大家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这个女人曾经是云霄宫的圣女。
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苏月大概明白了,就是一个陈世美的故事,是吗?就是景帝微服私访的时候,遇上了蕊娘,跟蕊娘好上了,然后,一夜。春。宵,或者几夜。春。宵以后离开了,等蕊娘怀着孩子来找景帝的时候,景帝又不理人家了,是这样吗?
那商慕炎又如何成了贤妃的孩子?
那厢,蕊娘的声音还在继续:“幸亏在宫门口被你的人驱赶的时候,我碰到了贤妃的父亲和贤妃,那时,他正送贤妃回宫,见我伤心欲绝、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将我带回了府。我告诉了他我的经历,我也得知贤妃那时也已身怀有孕,孩子大小跟我的差不多。”
景帝冷笑:“所以你就千方百计将贤妃的孩子换掉,将你的孩子送进了宫?”“错!”蕊娘嘶吼出声“不要将每个人都想得像你一样无情无义,这一切都是贤妃的主意,哪个做娘的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别人?贤妃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你造成的,都是被你逼的,她一心一意对你,你却没给她几个月恩宠就让宜春宫俨然冷宫,她不过卑微地想用一个儿子挽回你的心而已。”
“挽回我的心?”景帝冷哼“她怎么不想想,我为何会让宜春宫变成冷宫?我不需要嘴里口口声声对我好,身子却背叛我的女人,我嫌脏!”
啊!
众人惊错,商慕炎瞳孔一敛,苏月愕然瞪大眼睛。
身子背叛?他嫌脏?
贤妃背叛过景帝?哦,也是,最后被判剜心就是被抓到在冷宫跟一个官员私会不是,可是,也不对啊,那是在商慕炎七八岁的时候,现在说的,不是商慕炎还没有出生吗?
那贤妃还跟过谁?
见景帝如此态度,蕊娘摇头,痛苦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我真替贤妃不值,她都去了那么久了,你到现在还如此说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景帝低低笑着,眸中染着一抹血色,似冷笑,似自嘲“为了我,怎会跟人家上床?我只是让她去给何铭做说客,她如何说到人家床上去了?”
景帝嘶吼出声,情绪瞬间失控到了极点。
商慕炎一震,苏月脚下一软,众人再次惊得下颚掉下来。
何铭?
就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何铭是吗?三王妃何雪凝的父亲。
景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可是话已出口,却再无收回的可能,就抿了唇,脸色铁青。
蕊娘轻轻笑:“你莫要说得那么义愤填膺,当初,你为何让贤妃去做说客,不就是知道何铭什么东西都不为所动,单单就是对她有情已久吗?你以为贤妃愿意跟别的男人上床吗?她回来哭了多少天,每次回娘家就跟我讲,然后哭,她是想着要帮你啊!你刚刚登上帝位,你自己说说,朝中有几人是你的力量?而何铭手握兵权,他原本是太子的人,你以为没有一点牺牲,就甘愿对你俯首称臣?”
景帝被她一噎,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如此一心一意地对你,她本就自责难过得要命,你却冷落她、嫌弃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终究是自己身上的骨肉,她舍不得。你不来,宜春宫就是座冷宫,她需要这个孩子。这不是她的错,可是,你却将所有的错强加在她一人,人家何铭都比你有情,事后见给她带来了困扰,都跟你自请去镇守边关,你看看你后来,哪里有暴乱不是他去帮你平息的?除了回家看看,他也基本不再踏进皇城,而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蕊娘嘶声质问,眼眶红红“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她卑微地想,如果给你生个皇子或许你会回头。所以,才会有了我们的交换,而且,她也知道我的是你的孩子,她想,这样你也不会怀疑她、嫌弃她。虽然我们腹中孩子大小差不多,但是,终究要早生晚生,为了配合炎儿先出来,她被催生,你知道那种用药强行将孩子逼出来的滋味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生产那日,你也没有去宜春宫看一眼。她忍着,忍你所有对她的不公,她以为会苦尽甘来。可是,她终究错了,在被你冷落了七八年后,你还是杀了她,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她。不过,也好,你不是将她痛了几年的心挖下来了吗?挖下来好啊,再也不会痛了。”
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到蕊娘苍凉的声音漾开。
苏月抬手一抹,一脸的湿润,她哭了,为贤妃,为那个苦命的女人。
“所以,蕊娘,我便是那个贤妃和何铭的孩子是吗?”苏月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蕊娘回过头,朝她勉力一笑“孩子,不要瞧不起你的母亲,她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最伟大的女人。”
“炎儿不是她亲生,她却疼他如命,她本有一块免死金牌,可就算最后她被判以极刑,却依旧想着要将这枚金牌留着给炎儿日后保命。当时,怕日后引起不必要的纠复,贤妃的父亲是想让苏希白杀了你的,是贤妃求情,苏希白才答应将你偷偷留下来,还有我,贤妃的父亲也是要杀了我的,被贤妃知情,偷偷让我逃了。她是这个世上心肠最好最软的女人。”
苏月满脸泪水。
原来,商慕炎是蕊娘和景帝的儿子,而她是贤妃和何铭的女儿。
商慕炎依旧是皇子,他们也不是兄妹,她应该庆幸,可为何得知了真相,心里面那么难过,不为他们的身世,只为那个她应该唤作娘的女人。
而那边,蕊娘不知何时已经将脸转过去,再次对着景帝“我知道,你迟早会怀疑炎儿是我的孩子,因为他长得太像我了,不过,我就跟贤妃一样,终究抱着对你的一丝期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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