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给他造成威胁,可她的存在就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就是个威胁,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之前,必须离开。
可是,她要带着小宇,眼睛如今又看不见,如何离开?
得从长计议。
“娘娘。”
因想得太专注,蕊娘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蕊娘几时进来的,她竟是没有听到,或者说压根就没走?
“娘娘。”蕊娘的声音行至跟前,好像还缓缓蹲在了她的身边,手背一热,是被蕊娘轻轻握住。
“怎么了?”
苏月甚是疑惑,只觉得今夜这个妇人好反常。
“娘娘想出去吗?”
苏月一惊,虽一时不确定她这句是什么意思,却做贼心虚地直接对号入座,强自镇定,她故作寻常地问“出去哪里?”
“离开,离开皇宫,离开皇上。”
苏月脸色大变,莫不是这个妇人有读心术,还是说,是在故意试探?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说想,露了心迹,说不想,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
似是了然她的顾虑,蕊娘的声音又接着响起:“娘娘放心,奴婢并无坏心,也非试探,跟了娘娘那么久,娘娘应该深知奴婢的为人,奴婢的确是皇上的人,可是奴婢也心疼娘娘。”
不知为何,听到蕊娘这话,苏月更觉满心悲怆,连她都知道她过得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她过得不好,只有他不知道,是吗?
自嘲地弯了弯唇,她没有吭声,等着蕊娘继续。
“如果娘娘信得过奴婢,奴婢今夜就帮助娘娘离开,因为今夜是除夕,各宫各院都在庆祝,防范也松懈,而且今夜,小皇子正好跟着娘娘不是,以后想要找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苏月微微抿起了唇,依旧没有吭声。
离开,她当然想,有人帮助,她更是求之不得,而且她现在的样子,必须有人帮忙,才能出的去。只是有小宇,她不能赌。
“娘娘还是不放心奴婢是吗?”蕊娘笑笑,声音中蕴着一抹苍凉。
“如果奴婢说,为了小宇奴婢愿意连性命都不要,娘娘信吗?”
苏月怔了怔,其实,她信的,那夜在清幽谷,这个妇人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她瞎了一只眼,也残了一条臂。
“你为何要对我们那么好?”
这世上没有谁无缘无故对谁好,就像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
“因为奴婢曾经也是一个母亲。”蕊娘幽幽的声音就像来自遥远的天际,其声恍惚。
苏月再次一震,似乎又触到了这个妇人的痛处,想了想,道:“怎么离开?”
她决定信她一次,而且,除了她,这宫里,还能有谁帮她出去,现在的情形,靠自己根本不行。
“今夜文武百官和各个王府的王爷女眷都来参加夜宴,我们可以冒充王府中人出去,七王爷正好有个孩子如皇子一般大,我们就说自己是七王府的人,孩子不舒服,所以提前出宫,门卫今夜也是见皇上特颁的除夕令牌放人,娘娘也知道,奴婢是皇上的人,要拿一块令牌并非难事。只是我们要快,要趁夜宴结束之前出去。”
苏月想了想,此法的确可行。
“可是,若等真的七王府的人出宫,不就露馅了?”
“那时,娘娘已经走远了不是吗?”
“那你呢?你怎么办?被商慕炎发现是你将我放了,你怎么办?”
“奴婢自有脱身之法,娘娘无需管奴婢。”
“不!”苏月摇头“如果要连累你,我宁愿不走,日后再另想它法。”
“娘娘放心,奴婢真的有办法脱身,不能再犹豫了,我们已然没有了太多时间。”
“真的吗?”苏月将信将疑。
“真的,奴婢对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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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以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
因为有商慕炎特颁的除夕令牌,而且是出宫,出宫比进宫盘查得要松许多,所以,她们一路非常顺利地出了宫。